“肝病。”
只是肝病?他家那么有钱,因为肝病就死掉?
王晁不再说话,只对着那墓碑站着,然后闭上眼睛,默默地念着什么。
我看着这两块墓碑,心里竟也隐隐伤心。
后来,我俩坐在山头上的小亭子里。他又吃了一颗巧克力,我期待地看着他,他跟我说,没有了,最后一颗。
我问“他们是胡清和胡明么?”
“对。”他点头。
“那另外那个男孩,是你弟弟?”
“王家就我哥俩。”他说“是表弟。跟着我哥到处跑,我哥到哪儿他到哪儿,我哥后来被我爸指去当兵,他也去。我哥升的快,他就在炊事班,给我哥做好吃的。后来,俩人好上了,被我爸知道,那还了得,反正一通围追堵截,最后,给我哥两条路,要么带着这男的滚,跟王家再没关系。要么断了。我们全家人,都觉得我哥不可能选第一条路,他几乎没有做过任何违背我爹的事儿,指哪儿打哪儿。这回倒好,铁了心了。跟我这小表弟就跑了。”他看着前方,山风吹得呼呼的,我也顾不得,只专心地听着他讲。
“起初,我觉得这事儿长不了,没两天,我哥就会回来。我爹那是铁了心跟他断了关系,声明谁也不许帮我哥。我哥和表弟都转业了,无声无息。过了不久,我就开始找他们,一直没信儿,谁知道,等我找到的时候,我表弟已经死了,我哥也没两天了。我当时都疯了,想尽办法给我哥治,可是已经太晚了。”
他开始抽烟,我也拿了一根他的烟抽起来。
“表弟是想给他捐肝死的,俩人没钱,表弟找了个小医院做手术,结果,手术没成,表弟还受了感染,很快就死了。我哥那时可能也不想活了吧……”
他瞅我一眼。
我吸了口烟,呛了一口。
他瞥着我说“没用的东西。”
“表弟写的这东西,我哥后来给我的。他叫胡明。”
我明白了。
他忽然严肃地看着我“你别到处乱说,我爹还不知道我哥已经死了。他一直以为这俩人还在逍遥快活,丢他的脸。”
我默然。
“我对肝这个词敏感,所以,那时候,就注意到你了。你他妈还左脚反清右脚复明的,吓我一跳!”
第44章
我们在那个山头上坐了好久,后来,王晁告诉我,他和他哥的关系并不怎么好,他原来一直觉得他哥很面,做什么都不温不火的,老爸说什么是什么。他也曾一度认为,他哥喜欢男人这件事,是他压抑的结果,不是爱什么人,而是多年压抑后的反抗,就是较劲。王晁说,他那时还和哥们打赌,说他哥一个月之内就会回来,因为他是温室花朵,在外面待不久。后来,这注码一直往上加,加到半年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哥好像真的不打算回来。
他们的爹,也特别的执拗,可能因为他无论是在领导位置上,还是在父亲位置上,都被服从惯了,他也对这个大儿子的顺从很有信心。所以,时间越是流逝,他越是执拗。
王家老大跟个女人跑掉比跟个男人跑掉要好听一点点,所以,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王家老大是个痴情种子,又或者被狐狸精给迷惑了。
王晁给我看一张照片,是他随身的掌上电脑里的,照片中的两个青年,都穿着军装,一个斯文大气的站在后面,一个微笑平静地站在前面。俩个人没有对视,却感觉被什么连系着,气场特别兼容。跟墓碑上的照片比起来,这张照片却让我鼻子发酸,这么和谐的两个人,却已经不容于这个世界。
“我不怎么理解同性恋。”他说。“孟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喜欢男人?”
“说实话么王总?”
“废话。”
“我也不怎么理解。可能就是与生俱来的吧。”我惆怅地想起了我的某些情感。但凡我可以控制,我不会对我哥产生那样的情绪,也不会再之后对关棋的关心爱护那么习惯和沉溺吧。
“你知道什么时候让我确定要你演胡明的么?”
我摇头,请他指教。
“你记得你当盘子那天?”
我当然记得,是个正常人也不会去当盘子。
“我说你眼里是绝望。”他说,那个时候,他就好像看见了胡明。“我记着我最后一次见到胡明,是我爸把他们赶出去那天,他的眼神,就是这样的。他可能在那时,就知道他们没有好结果。我猜。”
我后来,看他写的那个没写完的,最后一句是:总有一天,我们会坦坦荡荡地高兴吧,清。
“王总大哥,难道叫王清?”
“不是。他们之间的称呼。俩人都是清明节出生的。”他扭头说“我最后还跟我哥吵架,我告诉他如果不是他跟我爸较劲,不会弄成这样,俩个男的,根本没什么爱情。他做了一件最没有价值的事儿!他问了我一句话‘俩个男的,不是爱情,还会是什么呢?’”
王晁眯着眼睛,似乎在回想当时的情景。
“我哥死后,我曾经一度非常讨厌同性恋,他给我的那个胡明没写完的东西,我也一眼没看。如果那时候让我看见你,我可能宰了你的心都有。”他瞄过来,气场一如既往的强大,我冲他虚头巴脑地笑着。
“我运气好,王总。”
“你运气当然好。”他不反对我的话。“如果你红了,你记得来这里烧香!”
“必须的。”我虔诚地说。
“后来我想投资拍电影,有人给我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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