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望疑惑地看着梁建。
“他们手里的东西,根本威胁不到黄金军,更别说是郭书记了。让郭书记忌惮的是蔡市长。他们以为他们拿的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而实际上,他们根本不在郭书记的眼里。”梁建说到。
田望神色动容,震惊地看了梁建一会儿,忽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之前蔡市长也一直不肯有什么动作?”
梁建朝田望摇了摇头,道:“你还真是当局者迷啊!郭书记忌惮蔡市长,蔡市长就不忌惮郭书记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再说了,即使在平时,这一二把手轻易也不会撕破脸。弄倒一个黄金军,却给自己找了一个郭书记这样的敌人,这对蔡市长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那为什么你去说,这件事就成了?”田望还是有些想不通。
梁建笑了一下,道:“因为这件事之所以一直没解决,就是缺一个能帮他们沟通的人。而我正好而已。”
田望有些不相信,但梁建不可能再告诉他太多,这一点田望也明白。
梁建喝了口水,然后对田望说道:“你要是相信我,就劝一劝秦可,不要再闹事,这对她没好处。”
田望没回答,盯着梁建看了许久后,忽然说道:“梁主任,我发现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梁建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笑着问他:“是吗?哪里不一样了?”
田望打量了一下他,道:“以前的时候,董斌这么点事,你都敢豁出去做,为的就是一个正义。虽然事情没成功,但是我很敬佩你的勇气。这是我所没有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黄金军的事情,可以说是伤天害理,这里面涉及到了两条人命,而你,竟然就让这件事这么轻飘飘地过去了。这实在不像以前的你。”
田望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是梁建没料到的。他心中泛起许多说不出的滋味,可脸上还是笑了笑,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你刚不也说了,董斌那事情没成功。既然我豁出去都没办法成功,那我为何还要豁出去。与其做无用功,不如退而求其次,做些能做到的。”
“但是,你现在做的,和包庇黄金军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区别?这些事,只要再拖一拖,大不了,豁出去,闹他一回,我相信终会有个公道的。”田望说着就有些激动了,涨红着脸,声音都大了起来,似乎要将梁建吼醒一样。
也许是酒壮人胆,这番话,没喝酒的田望估计是不会说的,但,这些话应该都是真心话,这一点,梁建听得出来。
梁建心里的滋味更加难受。可他并没有后悔,或者改变想法。董斌的事情里,他所遭受的,田望不知道,所以他没办法替自己感受当时自己的挫败和无力,还有屈辱。所以,他也没办法理解,这一次梁建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当然,梁建也不否认他的私心,同时,他也必须说,他真的尽力了。
“田望,你真的觉得,你闹了,这件事就能成?你们手里有多少关于那个黄金军的证据?那个记者为什么死?你难道就没想过,或许还没等你们闹大,你们当中就会又有人出现意外?”梁建冷静地对着田望说道。田望一怔,旋即涨红的脸上一下子就浮现了激动的神色。
“他们敢?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田望大声斥道。
梁建皱了下眉头,道:“你不用这么激动。”说着,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王法自然有。不过,王法这个东西,是要被人用才有用的。老天是不会用王法来惩治坏蛋的,否则的话,这个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坏人了,那个未成年小姑娘和那个记者也就不会死了。”
田望的神色忽然灰颓下去。盯着梁建看了一会后,他忽然低头,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其实,梁建刚才还有句话没说。那句话就是:既然你这么正义,为何你自己不接手这件事,凭着你和秦可的关系,接手这件事不是比梁建更加顺理成章吗?
这话,梁建原本到了嘴边,又收了回来。他看到了田望眼睛里的痛苦。梁建明白,田望心里其实清楚这些事实,他也知道,他自己根本没办法对黄金军怎么样,甚至,如果他去做这件事,还未必能做到梁建这样。
他找梁建,是寄希望于梁建身后的力量,但,他显然对梁建估计不足。这种估计不足的挫败感,和他对自身实力不够的无力感混合到了一起,就有了今天这样的爆发。说到底,他就是迈步过去心底那道正义的坎,就好像之前的梁建。
梁建看着田望,忽然觉得,自己今天才是真正得认识他。以前,他所看到的他,只不过是被秘书这个身份所赋予的另一个他。而今天,喝了酒后,他所表现出来的这个愤怒的他,才是真的他。
别说,这样的他,还有些可爱。甚至,还有些熟悉,有些以前的自己的味道。
梁建看着他,不由得眼神有些恍惚,思绪也往回飘到了以前自己的一些事情上。
接下去,田望都没在说话,一个人闷着喝了两壶清酒,而后满脸通红,醉意熏然地站起来。
“秦可那边,我会打电话的。今天,抱歉,没控制好情绪,还望梁主任不要往心里去。”田望说完,扭头就往外面走。看来,他心里对梁建还是有气的。
梁建没跟他计较。他走后,梁建叫来了服务员,也给自己叫了一壶清酒。一杯酒下肚,脑子里不由得响起刚才田望朝他吼的那些话。
其实,田望的那些疑问,他也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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