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钦与诸将领把高宝当作上宾迎入中军大帐内,置酒设乐为高宝接风洗尘。那高宝只是躬身长揖,然后昂然就座,与诸将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倒也不怎么拘束。众人见他与人对答,滔滔不绝,谈吐不凡,都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赵钦倒没怎么在意高宝的言语,只是看着他腰间的宝剑出神。俄而,这老儿举杯笑道:“德祖腰间的佩剑是从何而来呀?我看此剑装饰颇有古风却又不失之于漏简,想必不是那寻常的杀人之物了。”
高宝闻听此言,赶忙解下宝剑呈与赵钦,不敢说是楚家的宝贝,只说是当年在越水上游玩之时,救得一贵人性命,贵人为答谢救命之恩所赠。
赵钦握剑在手,宛如是执掌天下大权一般,豪气大发,长啸一声,拔剑出鞘,顿时寒光满屋,四座皆惊。赵钦观此剑雪亮赛明镜,锋利能削铁,自是喜爱异常又以手拭剑身,隐隐觉得指尖自生虎啸龙吟之声,便不由得生出怀才不遇的难言悲愤来,竟然唏嘘感慨了良久。
赵钦以手抚剑,连叹可惜,半晌扭过头来对高宝笑道:“德祖啊,你有此等宝贝可否借我赏玩几日?”
高宝躬身长揖道:“此剑名唤‘越女’,乃是采越城岭之上的千年玄铁锻打而成。铸剑之时,剑师不就近用泸江之水却要引来远隔万里的越水淬火,乃为取越水阴柔寒冽之气入剑。王爷请看,此剑外观柔美可爱,锋芒尽收内里,正合那越女‘生相娇弱,内里刚强’的天性。”
赵钦听罢不禁抚掌大笑道:“好一个以剑寓人!好极!妙极!”众人也无不惊叹道:“想不到高先生功夫绝佳还如此通彻剑道,佩服,佩服!”纷纷与他举杯相敬。
高宝并不动杯盏,只是迟疑道:“只是王爷有所不知,此剑纹理逆而不顺,臣用以弑君,子用以杀父,实乃乱世之妖剑,不可佩带!高宝得此剑后,自思方今天下粗定,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如此不祥之物存于世上,恐怕又要引来祸端,扰得天下大乱,便欲毁弃之。但此剑做工甚是精妙,想必是参透天机之作,故而仰赖天命而非人力所能为。高宝顾忌天谴终究不敢下手。王爷若是喜爱,高宝理当奉送才是。只是此剑天生邪性,还望王爷三思而行。”
赵钦默然不语,诸将也都目瞪口呆,酒杯一齐僵在了半空之中。
高宝见众人如此模样,赵钦也是面有不悦之色,赶紧笑道:“只是这‘纹理’之事太过飘渺,信之则有,不信则无。王爷忠君爱国,举世无双乃是国之栋梁理应配此上乘之剑!高宝何德何能,怎敢窃有此剑?自当成人之美,完璧归赵才是,攀着王爷也好名留青史!”
一席话又说得赵钦眉开眼笑,连连摆手道:“过奖了,过奖了,德祖之礼太重,我怎么消受得起?”说罢却回过头来嘱咐仆役们仔细收好。
众人正说笑间,忽听帐前罗幕一响,五六个大汉手持利剑闯入帐中,对着赵钦施礼道:“王爷在此设宴待客。我等自思营中陋简无以为乐,特来此舞剑以助雅兴!”
众人看这几人都是王知节养的食客,定是先前那王必用被高宝折腾得狼狈不堪,自然不肯善罢甘休,这会子才把气儿喘匀了又来找高宝的麻烦了,纷纷说事情不妙却都不说话,只等着瞧热闹。赵钦把面皮一黑,正要开口呵斥,又听得帐外传来一声大笑,王必用踱着方步应声而入。
王必用指着高宝笑道:“我观你还不及一剑之高,也能使得了什么剑法?定是在此夸夸其谈罢了!”
高宝也不答话,只是看着王必用满脸的青肿冷笑个不停。
王必用上前一步,又说道:“可巧前年,我于府中校剑七日,杀伤六十余人,方得这几位剑客,皆可称得上是‘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高手了。先生既深得剑术精要,一定会赏光与几位切磋技艺。先生万勿推辞!”
高宝观王必用身边几人都生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狠劲,便知道王必用手下的这些个“剑客”也难有名副其实之人,心中不禁乐道:“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当下拿定主意,对几人笑道:“夫为剑者,示之以弱,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
一番言语直说得众人一起跟着点头,那几个汉子也纷纷赞许不已,自叹不如。
王必用瞧见这几个人还未交手便先在气势上输了一阵,不禁怒道:“休要听他逞那口舌之利!嘴皮子上的功夫也能杀人?你们莫要被这猢狲耍弄了,还不速速动手!”
那几个汉子都是江湖习气深重的武夫,听得高宝“之乎者也”的一通忽悠,纷纷说道:“听这位先生所言,倒也合乎剑术精要。我等虽然自认为剑法无双,但论及剑道却不及先生之一二了,如此得道高人若是妄加残害了真是我武林的一大损失,岂不是我之罪过。暴殄天物,君子所不为也!更请先生坐而论道,为我等明言其中道理。”
高宝不慌不忙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着几个汉子笑道:“高宝有三剑可用,不知诸位中意哪一把?”
几个人面面相觑道:“不知是哪三剑?”
高宝侃侃而谈:“天子之剑以北水虎城为锋,定州为锷,河朔为脊,五阳(嘉阳、高阳、谷阳、绥阳、寿阳)为镡,四城(信城、连城、金城、扬城)为铗;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北海,带以太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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