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看一看那荒芜的菜地,也笑道:“这几年她老人家年岁大了,身体不好,所以这些菜地也就渐渐荒废下来。”
海飞花嘟囔道:“你们这些官太太就喜欢这一些个虚热闹呢,真真是窘极无聊的人,真个要你们过这山野小民的日子,你们吃得下这一些苦么?那个……那个是怎么说来着?”
“叶公好龙么?”不远处假山,有亭翼然其上。灯火摇曳之下临风而立着一个书生一般的人物。
韩生儿远远地一眼看去不禁着迷了,小鼻子使劲嗅着似有实无的书香之气。海飞花粗陋得很,看那人玉树临风的一下子就想到了陈忆南,心下恶心还来不及,嘟着嘴巴道:“装什么幺蛾子呢!”
几个人跟着那小太监绕着假山缓缓而上,到得那亭子里,那小太监仆地拜道:“皇上。”
海飞花呆愣半晌,最后极不情愿的在那里一弯膝盖算是行了跪拜之礼。
韩生儿躲在海飞花的身后,小心翼翼的露出一双眼睛来,怯怯地瞅着面前的这位君临天下的人儿。只看此人仪表堂堂,面容俊伟自是那人中的龙凤了,此刻烛花乘风摇曳,韩生儿双目亦是迷离起来,但觉得那一些个世间的奇珍秀美于此都黯淡下来。
韩生儿大着胆子从海飞花身后走出来,红着一张脸蛋到了赵德面前,涩涩地说道:“我叫韩生儿。”说罢,把脑瓜儿一垂,吃吃地笑个不停。
“真是不像话,有羞没羞了?小小年纪就这般的花痴,以后怎么得了?”海飞花把她拉扯过来,挡在身后,也不跟赵德客套,只往亭子里面一坐,看着他,说道:“皇上找飞花这么一个刁民入宫是要干什么呢?”
那赵德整理一下身上的狐裘,与婉儿缓步进了亭子,在海飞花对面坐定,打量了她许久才笑道:“听说姑娘是从雷州来的?”
“嗯,”海飞花点一点头,也不避讳,豪气冲天道:“本姑娘是来劫法场救人的!”
赵德不动声色,笑问道:“敢问海姑娘所救的究竟是何人。”
海飞花道:“我手下的小弟啦,包蛮子!”
“包蛮子?”赵德的脸色有些许的不快,但也是一刹那就恢复知书达理的模样,对身旁的小太监说道,“明儿,你去刑部问一问是否有一个叫做包蛮子的死囚,若是有的就免了他的死罪,放他出来,叫他与这位海姑娘一齐回雷州吧。”
海飞花听他这么说来,果真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看,坦坦荡荡的君子一般,相形之下,倒是显得自己是一个十足的小人了,这一下子就不知所措,支支吾吾道,“皇上,我……我跟包蛮子可是雷州的响马呢……可是害了不少人的性命。怎么……怎么就……”
“官逼民反啊!”赵德此言一出又是四座皆惊,只看他说道,“朕这些日子来阅览了前朝的《荡寇志》,自觉受益颇多的。想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朕之子民本是一些良善之人,如何肯受那些个乱臣贼子的妖言所惑,揭竿斩木,逆天犯上呢?一定是那地方的官吏平日里的玩忽职守乃至于贪赃枉法,不知教化民众,行善乡里,反而巧取豪夺,横行霸道以至于黎民百姓们有冤不得诉,有苦不敢言。久而久之,必然要闹得民心尽失,民怨沸腾。再有妖人花言巧语,兴风作浪,自然是那一呼百应,星火燎原了。”赵德感慨一番,看着海飞花坐在那里盯着自己,犹如泥塑木雕一般,全然不见了刚才的猴气了,又笑道:“我看姑娘也不是狼子野心之徒,必是有什么冤屈了。姑娘在此但讲无妨,朕可为你做主!”
海飞花难过起来,把头垂了许久,才叹气道:“正是呢,若是天下安定,世间清平。飞花也愿意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才不喜欢这一些打打杀杀的。只恨那雷州的官吏们,欺压百姓,草菅人命,飞花也是走投无路,才不得已跟随先生抗拒官府,做了绿林中人。”
赵德又是感慨良久,起身离座,对着海飞花作揖赔礼道:“这是朝廷得失察之过啊。”说罢,一旁伺候的太监托了一个盘子来到海飞花面前,海飞花看着里面一个铁牌,上面镌刻着‘宣力功臣’四个字,一时不明所以了。
婉儿从一旁笑道:“这是‘免死铁券’,是朝廷赏赐有功之臣的。但凡犯有不赦重罪的可以持此铁券免死。这是皇上感念你家先生劳苦功高,却不得朝廷赏赐,实在寒了天下士人之心。”
海飞花看着那免死铁券,嘟着小嘴道:“皇上要是给我们每人一块才好,有朝廷作主,我们以后就不用怕那一些贪官污吏了。”
“太皇太后七十大寿的时候,朕准备大赦天下为她老人家祈福消灾。”赵德笑道:“朕以孝治天下,施仁政于四方。深感骨肉相残之痛,体念同室操戈之苦。何况上天有好生之德,若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化戾气为祥和,救雷州百姓于水火之中,拯迷途浪子于泥淖之间,这实在是善之善者也。”
“好啊,好啊。”韩生儿使劲点着脑瓜儿,笑道:“皇上哥哥说得在理呢。”说罢,伸手牵扯着海飞花的衣袖道,“姐姐,你看现在天下初定,天子贤明,百姓们都该休养生息才对的。咱们也应该顺天应人,归义招安的才好。”
海飞花说道:“这件事情我又说了不算,要是先生他在这里该多好?”
“你家的先生现在可好?”赵德问道。
海飞花点一点头道:“好得很呢,我家的先生一饭斗米,肉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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