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才一进屋,一股子寒意从脚底直蹿上了脑门儿,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当下就小心谨慎起来,规规矩矩的朝着座上的苏胜天抱拳施礼:“后学末进楚云拜见苏老前辈。”一双眼珠儿却也不肯安分起来,滴滴溜溜地在四下里打量个不停,却也寻不到苏玲珑的身影。
偏偏那苏穆正又对着苏胜天躬身施礼道:“启禀师父,云儿公主已经带到。弟子这就告退了。”
“哎……”楚云还要喊住他,那苏穆正早已经飘然而去了。小丫头对着这么一个武林宗师级的人物竟然一下子局促起来,站在那里,拿手偷偷绞着衣角,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苏胜天看着她这一副窘迫的样子,俨然一个害羞的小姑娘,嘴角上竟然扬起几分笑意来,指着自己旁边的座椅,对她说道:“丫头,到这里来坐着说话。”
“坐着说话?”楚云以前未曾见过苏胜天的人物如何,却是见过苏胜海兄弟三人的行径,因此对他也不能不多留一个心眼儿,只把手按在了青虹剑上,有点咄咄逼人的说道:“原来刚才你是在装疯卖傻,玲珑到哪里去了?”
苏胜天笑道:“庄外有妖物出没,玲珑怕你们出了闪失,把我一个孤寡之人抛在这里,一个人出去帮忙去了。”
楚云听他如此说来,不由得气笑了:“还真是个做丫鬟的操心命呢。”
那苏胜天说到这里眼中竟然有了几分落寞,说道:“唉,想不到我这个看着玲珑长大的大伯还不如你们这几个萍水相逢的小丫头对她来得重要……”
楚云听他叹息,便把心儿放下几分来,摇头叹气的说道:“你还真是不知足呢,玲珑都答应你要留在山庄中为你养老送终,怎么会是把你看得不如我们这些姐妹们呢?”
苏胜天说道:“我一个老头儿早已经做了冢中枯骨,怎么会忍心叫玲珑在此辜负了她的豆蔻年华,大好韶光?只不过是因为你们此去连城报仇实在是太过荒唐了,由着你们这样胡闹岂不要坏了你们的性命?”
楚云双眉一横,满目的秋波凛凛,柔和的烛光映入眸中,竟然透出来一股子寒意,直直的瞪向了苏胜天。那苏胜天浑身一震,闭上口来不肯再说。楚云只把一副伶牙俐齿咬得咯吱作响:“那赵钦于我楚氏一族、越水百姓有血海深仇。我楚云此去连城诛杀此贼,乃是为了报家仇,雪国恨,此人子之道,何错之有?”
苏胜天摇头叹息道:“真是孩子意气,什么都不知道!当年,我执掌御剑山庄事务,为图这天下正道的虚名而鬼迷心窍,欲仗神剑之威,匹马北渡赴难抗秦。不想门下子弟少不经事,血气方刚,听闻老夫渡江抗秦,都誓死相随。到了江北才知道万军厮杀竟不似我们江湖之人的平常游戏,纵有这祖传的绝妙功夫却如何是那些刀头舔血,杀人如麻的骄兵悍将的对手?苏家后生全部战死与江北,竟至于老夫只身南归,全庄缟素。今日想来当时的惨况仍旧是心胆俱寒,追悔莫及。若是老夫当初少一些浮华之志多一点舐犊之心,就不会有那日的悲剧了。如今你执着于这一些前仇旧恨拼却自己一条性命倒也罢了,但是你可曾想过自己那一些生死之交该何去何从?”
“我……”楚云默然了半晌,终于点头道,“我楚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牵连无辜,更不允许我的朋友为此遭罪!”
苏胜天说道:“你若果真为自己朋友的安危着想,就打消了去连城报仇雪恨的念头。岂不闻‘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那赵钦人称江南猛虎,养虎之道必饱其肉食,不饱则食人矣。我观其面有郁郁不得志之色,早晚必要酿出祸患来……就让他自取灭亡吧。”
楚云“哼”的一声,把脑瓜儿一昂,腰间青虹宝剑出得鞘来,满屋里虹光大盛,只把那烛火也笼上来一层绿纱,说道:“什么自取灭亡?难道那赵钦会把自个儿的人头送到越水赎罪么?贼匹夫坑我楚氏一族,害我越水六郡,越水百姓与他赵钦有何冤仇,所到之处竟然要斩尽杀绝!凡我越水族人都恨不能将他摘胆剜心一雪大恨。”说着把宝剑往地上狠狠掷下,只说那宝剑一声铮鸣,青光四溅之处,剑锋刺入青石板之中,荡漾了满屋的碧影。
楚云半跪在地上,伸手紧紧的攥住了剑刃,鲜血顺着宝剑缓缓流下。苏胜天从座位上惊起,痛心道:“我的儿,这是为何?”
楚云望着剑锋上的血痕,说道:“我楚云生于越土饮于越水,怎敢吝啬这一腔热血以报八十万越民于我的养育之恩?”
“啊!”苏胜天颤颤巍巍了好半晌,一下子颓然起来,跌坐回座椅之中,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说道:“这样子的话……我有什么办法,去吧……”说着把双目一闭,两颗老泪顺着面颊滚落下来。
楚云此刻却是义愤填膺,热血上涌,自然对苏胜天没有什么好脸色,当下把宝剑收起来,更不多言就从屋子里离开了。
那海飞花与苏家的一伙后生丫头们乱哄哄的一齐拥进庄子外面的竹林里,还不曾走得几步,就听得林子深处暴起了一声响雷似的怒喝,直震得四下里的竹子刮啦啦的晃一个不停。众人浑身跟着打了一个激灵,立刻都安静下来,那一边啊啊呀呀的嘶吼声更加响亮了。
海飞花摇着脑瓜儿,作怪道:“原来黑瞎子都是这么个声音呢,怎么会跟书上面讲得不一样?”
韩生儿说道:“笨啦,这是黑熊怪,成了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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