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少鲲看着这老王爷气得浑身筛糠一般哆哆嗦嗦个不停,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王爷勿忧,王爷勿忧。我虽不知秦兵从哪里筹措来的军粮,但以日程所计,十万秦兵所得粮草也多不过旬月之用。我等只须在此地坚守十日,则秦兵必退!”
赵钦默然半晌,只说道:“孤山六堡未成,此地有何依托可作固守?若是那秦兵军再分兵断我归路,截我粮道,我等岂不是要坐死于此地?不如……不如退保高阳府为稳妥之策。”
魏少鲲不快道:“我已着宁兴府从兴宋仓押运了一百万斛粟米来孤山以做军粮,足够此地十数万人三个月之用。眼下当以大军当此五路总口下寨,以拒马锁阵拒敌。我料定秦军所带之粮不足一月之用,难与我军在此久持。只要兴宋仓不为秦军所乘,十万秦兵易破!此天赐王爷大功一件,王爷又何故推却?”
赵钦说道:“五万军马如何能敌十万秦兵?更兼那嬴堇老谋深算,极会用兵。少鲲此计切不可行,切不可行!还是引军退回高阳为好……”
魏少鲲却把眼珠儿一瞪,拿手拍着胸脯,大声说道:“休道嬴堇如何,便是嬴正亲来,我又有何惧?我自幼从军,深通谋略,视天下英雄如草芥,何足惧哉!我愿立军令状,此战如不能破十万秦师,愿将首级献与王爷!”
赵钦看他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也只得点头道:“好,我便命你行平北都督事,统率军马往那滑路口迎战秦军!”
魏少鲲得令以后,当日就命各营校点军马,整理器械,往那滑路口扎下营寨,各守险要,挡住秦兵去路。
那嬴堇得了宁兴府输送的二十万斛粟米,立刻催动十万军马南下,晓行夜宿不出七日,就过了秦国地界。那前方哨探来报,只说五万宋兵在滑路口扎下营盘,挡住去路。
嬴堇听得消息,不由得大笑起来,对左右说道:“我因为粮草不足,唯恐宋兵分散据守,不能一时全歼而迁延日月,有妨大事。如今那赵钦却把军队集结此地,要与我决战。这正是我梦寐以求者也。”当下催动大军速进,不出两日就到了滑路口。
嬴堇与众将于军前观看宋兵阵势,只看那宋兵分作左中右三军,各以拒马锁阵迎敌。宋兵所摆军阵以剑盾、拒马为屏障,外列骑士,步卒居其中,敢死士锁足行马间,持大刀为拒。左右两军皆作静守之态。唯有中军旌旗蔽日,战鼓喧天,军马腾跃,甚嚣尘上,似为宋军精兵所在。
嬴堇看了半晌,摇头笑道:“原来是一个‘带汁诸葛亮’!这般依葫芦画瓢,不通其中原委,有何用处?此战宋兵必败!”
众将问道:“王爷何以知道宋兵必败?”
嬴堇摸着胡子,笑道:“宋人只学得我秦军‘叠阵’的皮毛。而不得其阵法精髓!”说着,挥鞭遥指宋中军说道,“我朝叠阵之法所以能克制胡人快骑,皆在弓弩之妙用。诸公请看,宋人此阵与‘叠阵’虽类似,却只把弓弩设置在左右军阵之中,中军并未见其弓弩之用。此宋军死穴之所在。我当引大军主力,攻宋中军,撕开缺口。”
高宝说道:“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王爷,今观宋军左右两阵军势甚大皆不下二万之数,又有弓弩在军阵之中。我料定其中军不足万人,如此声势不过虚张旗帜似为诱饵。此阵唯恐有诈,是宋军诱敌深入之计。依我之见,不若举大军攻其左右之阵,两翼中只须击破一军,宋兵必溃!”
嬴堇不以为然道:“高公何必过虑?我深知宋人怯懦,宋国兵将坚忍不足,战事稍有不利,军心易动。临战之时,一部崩解往往至于三军溃败。自古行军布阵,皆以中军为主,左右为辅。我若能击溃宋国中军,则宋军左右两军联系被我军阻断,不能呼应,宋人必然丧胆而逃。”说着只把马鞭往前一指,问众将道:“何人可率先破敌?”
众将之中一人大叫道:“王爷,我愿为前锋,破此部宋军!”
嬴堇循声望过来,只见此人生得赤发黑面,虎背熊腰,乃是那河南河北节度使魏揭飞。
嬴堇点头赞赏道:“好!就叫魏将军领所部兵马为先锋破敌,诸位将军领兵随后跟进!”
那魏揭飞领命,提枪上马,引本部军马以长枪为先锋,以弓矢为掩护,往宋军中军冲杀而来。那宋军前锋骑兵不敌秦人铁骑,首先被逐出战场。那魏揭飞所部先锋秦军以长枪挑开宋国中军阵前的拒马,杀入阵中,宋中军大乱。后面秦军见魏揭飞得手,九部兵马随之四起,乘胜发动猛攻。嬴堇只叫那颖州汝南节度使雷恶地、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各引本部军马攻打宋军左右两翼军阵,对宋军形成两翼包抄之势。余下各部一齐从缺口处杀入。
嬴堇领大军突入中军,一路尾随宋军深入滑路口。秦军从后面追杀了两个时辰,才觉出这滑路口地形怎生的奇特了,只说进了路口不过数里之地,两边就突兀出许多的丘陵来,挤压的中间道路愈发狭窄。大军挤在路中,行伍也渐渐乱了起来。那嬴堇求胜心切,只命军队猛追,突然前面鼓声大震,又于道旁横出一支兵马来。嬴堇在军中遥望那支宋军是何来路,只见旗帜上写着“平北大都督赵钦”的字样,往来人看时,却是一个少年了。
那嬴堇看那少年面如傅粉,唇若抹朱,腰细膀宽,声雄力猛,白袍银铠,手持长刀,立马阵前。嬴堇瞧了不禁暗自称奇:“果真虎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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