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情报及时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在穆深和虞乔乔解开误会相亲相爱的时候,京城众人的思维还停留在:皇上要夺权——心机狗——皇后要争权——一场大戏——皇上是风月老手,贪图皇后的美色!——皇后被迫进宫,逼良为娼!
所以说……大家此时看向那道珠帘的神情都十分复杂,好像在看一个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卖身卖艺的凄凉女子。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某些人。
比方说薛驸马。
在穆深任命的数十位率军出征的将领中,有顾昭,有薛璃,却独独没有他。他手下的兵马将由穆深亲自领导。
表面上看,是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毕竟薛璃还在,和他是亲父子关系。大家的思维大多都是:哦哦皇上依然重用薛家呀,毕竟是大长公主的夫家呀,这次薛驸马没有出征,可能是因为他一直待在京城,皇上担心他适应不了草原的战斗吧,无所谓啦,反正人家有个好儿子,薛璃干出了成绩,不是一样要算在他爹头上么,正常。
所以,还有不少人来向薛驸马道贺呢,养出这样一个好儿子,实在是值得骄傲啊!
薛驸马的表现,也确确实实没有任何异样,依旧不喜不怒,仿佛成仙了一般,超脱于世俗之事。他向来是这个样子,众人贺了喜,觉得没趣,也就散去了。
朝会散会之后,薛驸马面无表情地回到府中,却得下人来报,大长公主已经在府上等候他多时了。
这天下的夫妻,相处之道是大不相同的,但能生疏到大长公主和薛驸马这份上,也确实是别具一格,再怎么刻板不讲道理的老夫子,都很难昧着良心夸他们一句相敬如宾。
按睿亲王对长辈大不敬的话来讲: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嫁个空气呢,好歹空气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流动,那姑父,是活着和死了都没啥区别的哦。
他一向嘴巴快,为此受了不少言官抨击,唯有这次没被他大哥教训,由此可见整个穆家对这场婚事的态度。
薛驸马做的事情,是真挑不出错来。他一不纳妾,二不好色,三不搞三搞四埋没了公主名声,每周定时上门请安,喝完茶就走。姿态之标准堪称礼仪模范,每次请安说不到三句话,眼睛都不在大长公主身上多瞄一下,好像面前不是自己老婆,是一座观音像。
这确确实实挑不出什么错,但夫妻之间,要用挑不出错作为衡量标准的话,未免也太可悲了。
整天都不见面,见面也不说话,吵架都吵不起来,哪里还有一点夫妻的样子。
亏得大长公主性子坚毅,把重心放在培养一对儿女身上,不然怄都要被怄死。但就算是这样,她和薛驸马之间也早就是空有一张婚书,有名分,无情分。
但她偶尔也会庆幸失落,得亏是这样,她才能好端端的做穆家的大长公主,而不是做薛家的媳妇,有些话,终究是能说的出口的。
比如现在,她就能坐在丈夫面前,企图打消他对这次任命可能产生的不满,尽管在大长公主看来,薛驸马也未必在意。他平日里几乎都不怎么去兵营,对朝政丝毫不感兴趣,每天就在家里静坐,摆弄一下花花草草。这样的人,你让他带兵你放心吗?
也正是这样,所有人都觉得薛驸马没什么野心,对皇上的决定不会有什么异议。
所以当他开口的时候,大长公主真正吃了一惊。
薛驸马长得俊秀,十分耐老。虽然已经年近半百,却依然有玉面郎君之相。他静静地看着大长公主道:“你觉得我不应该生气吗?”
大长公主骤然颦眉道:“驸马,这是陛下的旨意,我们应当为陛下分忧,何况,还有璃儿在,这已经是年轻人的时代了。”
薛驸马扯了扯嘴角,他不常笑,笑起来总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他道:“所以这也是公主的意思?公主果然是穆家人。”
这句话的含义有些不客气,大长公主未深想,到底是耐着性子劝道:“驸马何必耿耿于怀?你已经多年未上战场,这等紧要关头,万一出了茬子恐有性命之忧,璃儿是我们的孩子,你们父子情深,他的功绩,一样也是薛家的功绩,一样是驸马的功劳,要是璃儿敢仗着军功对你出言不逊,我这个当娘的第一个不放过他!”
薛驸马没有接她的话,反而笑道:“父子情深?这个词用在虞相和皇后身上,相必更加贴切。”
大长公主的脸色终于变了,外人不知,她们这些知道内情的人哪里还能不晓得。虞乔和虞长笙的关系那简直是有我没他有他没我,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才痛快。这哪里是父子,简直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敌!薛驸马用他们比喻他和薛璃,是什么意思!
她强忍着怒火道:“驸马何出此言,璃儿是怎么惹到你了?”
薛驸马轻轻一晒,却并没有将话讲下去,他端起茶杯道:“公主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请公主转告陛下,我未有不满之意,陛下圣明,想必能为我大齐开疆扩土,新创佳绩,薛某人必然会在陛下不在之时尽微薄之力,协助皇后治理京城。”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确实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大长公主攥紧了拳头,在起身的时候忽然道:“妍儿也大了,我准备给她说一门亲事,你意下如何?”
薛驸马头也未抬一下:“公主做主便可,我并无异议。”
到底是多冷的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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