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深吸了一口气,抻了抻衣裳,慢慢地进屋去。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韩彦揍完旗四之后就跑回屋子收拾东西了。他的脑子一片混乱,只想先离开这个地方。旗嘉琳手里捏着一只蝴蝶正想拿来给韩彦看,一进门就撞见韩彦正在打包袱,开口就问:“韩叔叔你要出门了吗?”
韩彦看到旗嘉琳,连忙缓和一下脸色,说:“嗯,叔叔要回家一趟。”
旗嘉琳好奇道:“可是这里不就是叔叔的家吗?叔叔你还要去哪里啊?”
韩彦听得鼻子一酸,说:“这里不是叔叔的家,叔叔的家在外面。”
旗嘉琳眨眨眼睛,又问:“那韩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
韩彦说:“叔叔明天就回来。嘉琳去找弟弟耍吧!”旗嘉琳乖乖地点点头,手里捏着那只白色的蝴蝶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韩彦心里难受,不想让小孩子看出异样,每次她一回头就打起精神给她挥手。
旗嘉琳说:“韩叔叔,我明天再来。”
韩彦听得心酸,说:“好,你明天来我就陪你耍。”
旗嘉琳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终于跑远了。
韩彦东西收拾好之后,看着旗易水交给自个的盒子和信件心里直发愁。这些东西是旗易水付给他,让他转交给旗易山的,可是旗易山还没回来,自个就要走了。韩彦没见过旗易山,带在身上也没用,还不如留在大院里,旗易山一回来也能拿给他。
韩彦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把东西交给小圆最合适,正想出门去找小圆,才迈出门远远地瞧见小圆走过来了。
等人一近身,韩彦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小圆脸色苍白,额角也磕破了皮,整个人看着都有些恍惚,连忙跑过去扶住她,问:“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小圆一见韩彦就笑了,她已经不再年轻,眼角有了细细的皱纹。原本记忆中圆圆的脸庞也被一张瓜子脸代替了。
她深深看了韩彦一眼,说:“韩彦,四爷让我跟你一起走。”
民国二十六年,康德四年的冬天是韩彦二十四年中过得最冷的一个冬天。
雪下得又大又急,只一夜的功夫,天地间就是白茫茫的一片,整个元茂屯都被那耀眼的白色覆盖住了。雪落在不同的地方就呈现出不同的形状,但都是一样的白,一样的软。
寒风无误地刮着,又烈又狠,刮起了大片的雪花,又刮裂干瘪的树皮,既而又刮皴了人们的脸,刮肿了人们藏在袖子里的手。人们走在路上,没被雪埋住,反倒差点让寒风刮没了。
和屋外的冰天雪地狂风相比,韩彦家却洋溢着一屋子过年过节的喜气。
透明的玻璃上贴着火红的窗花,有大大的福字,有年年有余的鱼,还有各种寓意呈祥的图案。屋檐下也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鲜艳明媚;供奉先人的神龛也擦得干干净净,前面摆上了四色香果。
小圆手脚麻利地擀着饺子皮,一边和韩彦娘唠嗑。她在旗家大院的时候就能把分内的事做得滴水不漏,让其他人说不出一个不字来,更何况只是讨好韩彦爹妈这种只晓得种地做活的庄稼人,完全不在话下。
韩彦娘对小圆也是打心里感到满意。如果不是韩彦提起,她压根不晓得小圆居然已经二十五岁了。乖乖,看上去倒是和二十一二岁的姑娘差不多,这大户人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人长得嫩,嘴甜手也巧,干活利利索索,跟寻常小户人家的闺女也差不离。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对韩彦的心意也是一心一意,有时候瞧着她对韩彦的体贴样,韩彦娘的心都忍不住化了。这是一个百里挑一的好女人啊!
韩彦娘想着,眼里有些湿润。本来么,她总是觉得韩彦的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别说娶妻生子了,能收养个孩子给他养老韩彦娘也认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旗四那畜生居然看上了其他的男人,把韩彦抛弃了。韩彦娘一想起这件事就恨得牙痒痒的。但转念一下,不这样韩彦也怎么能回来呢?也就只好知足了。何况不但他一个人回来,还带了一个这么好的姑娘。韩彦娘心想这真是老天爷说的因祸得福了。
原本韩彦爹是想着年内就把韩彦和小圆的亲事办了的,韩彦娘多了个心眼,找了邻屯里一个风水先生算了算,那风水先生说俩人的八字倒是挺和,就是这日子比较难找,如果想以后过得和和美美,挑个年中的日子才是最好的。韩彦娘心疼韩彦,对他的亲事是半点疏忽都不敢,便听从算命先生的卜卦,把俩人成亲的日子定在来年的六月十五。
这样一来亲事准备的时间也充裕了不少,韩彦这几年来也攒下了不少钱。韩彦娘就跟韩彦爹商量,在院子里重新整块地给大儿子和儿媳妇盖一间新房。
韩彦爹觉得韩彦娘说得有道理,当下说干就干,也不等开春了,这两天天一亮就带着韩彦赶着牲口到屯外拉木头。
父子俩一前一后地走着,韩彦爹瞧着四下无人,正好可以说些心里话,便开口问道:“阿彦,你是不是不满意小圆那个姑娘?”
韩彦不明白他爹怎么突然问了这个话题,但还是说:“没,小圆很好,她一直都很照顾我。”
韩彦爹说:“照顾你是一回事,人活一世,对你有恩的人老多了,可这娶老婆的可不是对你好就行的,还要你看着心里欢喜才行。”
韩彦苦笑了一下,说:“爹,你说的我都懂,但我想只要俩人好好过,日子一久感情总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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