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旗易山保准马上暴跳如雷跟旗四扭打在一块,但是现在,尽管他面色已经扭曲,但那种动手的冲动还是忍下来了。
旗易山沉声说:“你现在就给我滚。”
旗四默了一下,说:“旗易山,前头那句话我收回。我要跟你说下旗易水的事。”
旗易山打断他:“他的事是他的事,你少管!”
旗四反唇相讥:“你自己不要脸,别以为别人也跟你一样!”
旗易山看了旗四一眼,突然说:“你没问过旗易水,怎么就知道他也要脸?”
旗四心里一跳,想到某个他一直刻意忽略的可能性,顿时有些羞恼。难不成这俩人其实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旗四憋着一肚子气走了。
第八章
旗易山不怕旗四去找旗易水,他甚至不怕旗四去找旗老爷,这么多年他已经破罐子摔破了。他甚至恶狠狠地想,最好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把这个家的脸面都丢个干净!反正自己是无所谓的,大不了就是一个“走”字。
旗易山懂事得很早。这很正常,在旗家大院里,他没爹管没娘疼,再不自己看好自己,那就算白活了。
旗易山毕竟是旗老爷的种,骨子里藏着暴虐的因子。在他八岁的时候,这种因子就已经悄悄地在他的血液里作祟。旗易山当时看啥啥都不痛快,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发泄的对象。而且这个对象还得是个活的。
家里养的鸡鸭鹅他看不上,狗的话又太凶,马、骡子和驴又太笨拙。找来找去,旗易山就把目标锁定在旗易水和旗四身上了。
旗家大院里的人都说那两个小萝卜头是他弟弟,可惜他们却不是同一个娘生的。更准确地说,旗易山是个没娘的。他娘去了县里刘大麻子家,因为他娘不要他了。这话是旗老爷告诉他的。
于是,旗易山就这样恨上了他娘。这是他第一个恨的人。第二个就是旗易水和旗四了。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有娘啊。
小孩子的心里是很奇怪的,有时候你不招惹他,他可能还要来捉弄、欺负你一下,别说还是这种“师出有名”的罪过。
旗易山的眼睛就像爬满了蚂蚁,看着就能蜇人。每一次在饭桌上看到旗易水和旗四,他就忍不住有一股要抽他们的冲动。但他还晓得这事是不好的,不能被大人看到,只能在私底下动手。
旗四和旗易水年纪小,两个姨娘看的也紧。特别是旗四的娘亲孙媚娘,做母亲的直觉告诉她,不能让旗四和旗易山走得太近。
女人总是有私心的,特别是有了孩子的女人,那心更是偏到胳肢窝去了。虽然她没像李小花那样背地里时不时地虐待一下旗易山,但她却也是打心里不喜欢那个旗易山的。虽然她进了旗家大院的时候旗易山才小三岁,但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她断定旗易山以后一定不会是个好人。但她也不愿做什么出格的事,因此态度一直是淡淡的。殊不知,在一个孩子的眼里,漠视有时候是比虐待更残忍的行为,你打骂他,起码说明他在你心里还是有点地位的,你要是对他不管不问,这对他才是真正的伤筋动骨呢!
所以,旗易山没理由不恨孙媚娘,这种恨甚至超出了那个时不时折磨他一次的李小花的地步。连带着,他也就更不待见旗四。逮住机会欺负旗四和旗易水的时候,旗易山总是把重点放在旗四身上。旗易水和旗四年纪比他小三岁,身子相差一大截,旗易山一手就能推倒一个。但是每一次,他把旗易水推倒之后就不管了,他只盯着旗四,等他爬起来后再把他撂倒一次。
在这种时候,旗易山的脑海里总会出现孙媚娘的脸,孙媚娘牵着旗四的手,看着旗四笑眯眯的眼睛。
手下得更重了。
旗易水在旁边哭叽叽,叫着:“大哥别打阿四啦,别打啦!”
旗易山听得心烦,走过去便给了他一大巴子。旗易水被打蒙了,好一会儿才“哇”的一声哭出来。声音太响亮,很快便有一个老妈子听到声音赶过来。那老妈子姓陈,是卖身在旗家大院的,平时便负责在旗家后院管管琐事,看到旗家三兄弟聚一起,左边一个倒在地上,右边那个在嚎啕大哭,中间那个直挺挺地站着,她一下子就明白是发生了什么。
“哎呦!四哥啊,你咋躺地上呢?赶紧起来。”嘴里说着,一双大手便把旗四从地上拉起来了。
小旗四眼红红地看着她,小声叫了句“陈妈”。陈妈拍了拍旗四身上的土,看他没磕着碰着也就安心了,这又转过身去看旗易水。
旗易水还在抽抽噎噎地哭,他长得秀气,性子也软,平时是最得大院下人的宠的。陈妈看着那张哭花的小脸,还有脸上那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心下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转过身就对着旗易山骂:“你挨枪子的!还是人吗?这样打你弟弟!”
旗易山一声不吭地任她骂,这才觉出事情的严重来。可是他胆子大,就算心下害怕,也不愿在脸上摆出来。平白给人笑话了去。
陈妈气不过,拎着兄弟仨就去前院东屋找旗老爷。旗老爷正在炕上抽大烟,屋子里烟雾缭绕的。陈妈猛地一撩帘布走了进去,马上便被呛得睁不开眼。
旗老爷吞云吐雾地听着陈妈把事情说了一遍,才抬了抬眼皮,说:“就这事?不就一巴掌?小孩子皮实摔打摔打也是好的,只要别见血,你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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