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冰辞想到这里,心里恨得泛酸水。也不知道男人到底都是怎么回事,但凡有了那孽根,就管不住自己,什么货色送上门的都要弄一弄。兽性上来,连孙一萍那样的货色也不嫌弃,想想都让人恶心啊。
专一,对于男人来说,简直就是狗屁不值的吧?再如何美好的女人,比如说他的生母,大家闺秀,识文断字,优雅贤惠,溢美之词一堆。可那又如何?再美好也换不到男人的从一而终。
再后来,慕岩秋不明就里地成了他的随侍,并且经慕丞山授意改姓慕。现在想想说不定慕岩秋从一开始接近他就等着这一天的,等着名正言顺成为慕家人,成为慕帅府上的大少爷。
从小到大,慕岩秋总是寡言沉稳,慕冰辞所有的坏脾气他都能忍。别的人别的事慕岩秋也未必放在眼里,可但凡是慕冰辞的事,他每一样都做得滴水不漏。曾经慕冰辞觉得他最忠实可靠,可谁想他的忠实可靠,是带着算计的呢。
若你对一个人的印象原本就是坏的,那倒也算了。最可恨就是你曾以为他是真心对你的,最后却发现他不过是在利用你。
族长念完了卷宗,慕岩秋恭恭敬敬地伏地对祠堂牌位行三跪九叩大礼。他两手平放到青石砖上,额头也一并触地。慕冰辞看得清楚,慕岩秋右手的尾指少了一截。当两手都伸展开的时候,那少了一截的尾指格外触目。
那是十四五岁的时候,慕冰辞把镇上的恶霸少爷打了一顿,回头那恶少喊了几十号人,趁他落单的时候把他围在死胡同里狠揍。慕岩秋拼死救他,被砍了十几刀。恶少扬言要断慕冰辞一手,是慕岩秋挂着一身的血冲过来抱着他。慕岩秋的手拼命护住慕冰辞的,在拉搡间被重重拍下来的石头砸碎了尾指。
当时慕岩秋已近昏迷,连眼睛也睁不开了,一身死劲只知道抱着慕冰辞,大着舌头叠声问他:“少爷,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后来慕冰辞一直很愧疚,慕岩秋还宽慰他:“少爷不必挂心,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再后来,慕冰辞就很少冲他发脾气了。但谁能想到呢,慕岩秋所谓的心甘情愿,原来就是冲着有朝一日踩在他头顶上来的。
再看人群外,孙一萍如今也换掉了粗布短褂,穿了一件暗绣的旗袍,脸上克制不住喜孜孜看着自己儿子祭祖。慕冰辞冷笑,这母子俩,真是一把豪赌啊。他们最好祈求慕丞山一直在,不然总有一天他要把这对母子赶出慕家。
族长亲手点了香,招呼慕岩秋去给先祖上香。慕岩秋接过三支细香,高举过头三鞠躬,走进祠堂里面去插香炉。先祖的牌位都供在牌楼上,当慕岩秋跨进门槛,忽然牌楼上传来牌位倒塌的声音。众人都吃了一惊,抬头去看,却见得房梁上爬满了通体碧绿的青蛇,冷幽幽朝下吐着蛇信。
数量不可计数,更有不少蛇从牌楼上跌落下来,噗噗朝端坐在楼下的族长和长老那一群堆里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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