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见天香眼神乱飞就是不看自个儿,想着天香的承诺,终于把心一横,讪笑道:“那个,驸马爷、李榜眼……东方侯他又回来啦……杂家、杂家把他给逮住咯……”
一行人行色匆匆地奔向园外,预备回知州府,天香磨磨蹭蹭地坠在最后,压低了声音狠道:“大伴,东方侯怎么回事儿?他怎么又回来了?”
王公公无辜道:“公主,老奴也不知道啊,我可全是按着您说的那般跟他说的啊,谁知道他怎么那么不开眼地又巴巴地跑回来了……还直接就奔着老奴来了,说是知道是我放跑了他,带了好些金子给我……哎哟,还带了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儿!”见天香眼神不大好看,王公公意识到自己太激动,忙弱声道:“……老奴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老奴一个太监,哪儿用得着啊……”
女人?天香仔细回忆了一番,想起上辈子那个色。诱冯素贞不成的女人来——这女人到底是多重要啊?!怎么两辈子都有她啊?!
“你就不能把他(她)打晕了再送走?”天香咬牙切齿。
王公公委委屈屈地瞥了她一眼。
也对,东方侯既然这么大咧咧地回来了,就算打晕了也送不走。
天香只觉得有些心凉,十三叔,你到底为什么要一条道走到黑?
她定了定心神,吩咐道:“那金子你收着,那女人你给我关好了,别出来碍眼。东方侯不会乱说话吧。”王公公若是连这点都想不到,也就白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了。
王公公点头道:“公主你放心,至少今晚,他不会胡沁,但明儿个,老奴担心他血口喷人啊……”他这辈子做过不少坏事,但要是有人拿不是他做的坏事栽给他,他也会觉得憋屈。
天香叹道:“你放心,这事儿我会担着,你不要露脸就是了。”
她撇下王公公,小跑了几步,赶上了在前面儿的一行人。
到了门口,已经有府兵牵马过过来,冯素贞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道:“是我没想周全,兆廷兄身子不大好,嫂夫人还是陪他在这庄园先歇着吧。这一路颠簸,愚弟怕会加重兆廷兄的伤势。”
李兆廷正要推辞,刘倩却是感激道:“多谢驸马,那我便带外子去歇着了,驸马费心了。”李兆廷有些不悦,正要作怒,天香及时扔了个眼刀子过去,他也只得哑了火,乖乖由杏儿和刘倩扶着回去了。
天香抓过缰绳,纵身跃上了马,低头俯看冯素贞不认同的眼神,平静道:“那是我十三叔,就算你要审他,好歹得让我在场吧。”
冯素贞收了满腹的话,翻身上马,一语不发,狠狠挥动了马鞭。
待夫妻两个到了知州府,方才晓得,东方侯被王公公用药迷了,到现在还没醒。
“什么时候能醒?”冯素贞问道。
“公公下的药重了些,恐怕,得后半夜了。”那小太监回得有些犹豫。
“哦?”冯素贞淡淡道,“那就明天再审吧。”
她似乎没注意到,她身后的天香松了口气儿。
夏夜阑珊,空气似乎是凝固了一般,一丝风都没有,燥热得叫人心思浮动。
往年的夏夜,侍女们总会在床上换上存在冰室里的玉簟,流水般地换着屋里的冰山,自己手边也总有浮着冰的甘饮。
而如今,身下是散发着臭气的烂草,四周是黑漆漆的潮湿砖墙,手边是乱窜的老鼠。
东方侯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一道轻灵的女声蓦地自牢房外响起:“侯爷,败在一个太监手里,有点窝囊啊。”
东方侯一个激灵跳起来,冷笑道:“侯爷?呵,公主,你知道吗?我本不应该是东方侯,而应该是,东方王——甚至,是东方皇!”东方侯嚣张地大笑起来,“这皇位,这天下,都本该是我的。你父亲,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婢女之子罢了,哈哈哈哈哈……”
“你为什么要回来呢?”天香一身夜行衣,倚着墙,唏嘘不已。
东方侯傲然道:“还能为什么?自然是要把你们杀了灭口!”
天香悯然道:“侯爷,我实在很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死呢?”她抱着胳膊,面上一副玩味的表情,“从父皇下令清查天下资财开始,你的应对方式就是找死——不,不对,要更早些,早在你在天子眼皮底下修了这么座假皇宫,就已经是在找死了。”
东方侯冷冷一笑:“公主,成王败寇,你不必这么冷嘲热讽。”
天香缓缓摇着头:“侯爷,虽然父皇查妙州的命令来得突然,但你毕竟还能得以转圜。只要一把火将这里的一切烧个干净,再叫些佃农过来,恐怕用不了半个月的工夫,就能将这里变成货真价实的农田。妙州府查不出你的帐,你这样处理之后,除非父皇找了天兵天将,才能将你揪出来——但你,没这么做,不但大大咧咧地把这么大一个把柄留在这里,还亲自跑了过来,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谁怎地?”
东方侯答非所问:“大丈夫凡有血性,必有争心。为了那个位置,便是铤而走险一次又何妨?”
天香被气笑了:“你若是想当皇帝,要么熬死我父皇和我老哥,要么起兵造反。但你都没做,而是花了大把力气来搞这么一个假皇宫,看起来大逆不道,其实丁点用处都没有。与其说你铤而走险地来建这个假皇宫,倒不如说,你只能来建这个假皇宫。”
东方侯哂道:“公主不是说我蠢么?那我就是蠢了,又怎样?你父亲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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