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立冬这天是个大好的天气。我这大懒人在屋里钻不住,裹上毛大氅来了花园里享受阳光。它软绵绵晒在身上,拂去寒风的凛冽。
花园里不复春光好景,花草虽说凋零,没了争奇斗艳的百花,没了苍翠欲滴的绿树。到底还有阳光肯眷顾这里,覆上一层光纱。
更何况,沈墨难得闲情雅致给我弹曲子听,他搬了琴到不远处的湖边,冰冷的湖水范迎风起涟漪,泛起波光,一闪一闪,倒像是沈墨的星眸一般醉人心意,如此倒也别是一般景色。
夏兄从渝州回来便一直住在将府,实则他这种居无定所的人的定所大约便是我将府了罢。
在此蹭吃蹭喝多年,打着太子的名号住在将府,他自然不说搬走,我也巴不得他住在这里给我解闷,自小到大,我和他鬼混地日子不比和太子鬼混的日子少,只是他性情较为冷淡些,想来是个慢热的人。
我思忖着,仔细算来他与我认识七八年了。我们的关系不痛不痒,称兄道弟自然没什么问题,旁的我倒没打过他的主意。
我自来喜欢沈墨,对太子是半推半就,对他则是敬而远之,只将他当兄长看待。
只是,想起那日叫我家兄长无意之中撞见我和太子在床上颠鸾倒凤,这心里便不是滋味,总想着借机解释解释,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启齿。
沈墨悠悠道:“柳公子觉得今日曲子难听了不成?你好似不大爱听,不如我换一首。”
我心里想来想去没个头绪,脸上也便阴晴不定,在躺椅上翻来覆去,没个安生。
沈墨大约看出来我的心思,却又琢磨不透我想些什么,便问了句。
“怎会,大荣第一国手的琴艺我若嫌弃了,是要遭天谴的。”我不再翻来覆去,心神虽则不定,身子却定住了,我望着沈墨道:“沈公子不嫌弃的话还请继续。仙乐听不累的。”
一旁的夏倾羽却半眯着眼,嘴角含笑,仰头望着天空,习武之人多能经受得住得严寒冰冻,他穿的极为单薄,外面只一件玄色外衫,衬着他瘦削的面庞,柔软的阳光晒得他身上檀香气息四溢。
许是习武之人,无论他怎么半躺不躺,怎么个站立法,身板都直得很,一身浩然正气,凌然于世。
我方纠结该怎么和兄长解释,他却忽地扭头看我,道:“阿思,仙乐听不累,弹的人便不累么?我记得你棋艺似乎不太好,闲来无事,我瞧你是闷的紧,不如我教教你,也好打发时光?”
教不会了,我顶讨厌下棋的。
可以这么说,我下棋的技术渣到大约可以把发明棋的人笑活过来。
我才要回了夏兄的盛情,脑中一个灵光闪过,记得那日夏兄道了句什么以为我和太子切磋棋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也算是个和他解释解释那天事情的好由头。
顺便也可以让沈墨休息会,弹久了,着实累。我乐滋滋笑道:“那便承蒙夏兄指点了。”
湖边弹琴的沈墨止住了音,琴弦却还在微微颤动,他道:“可巧,我曾见书房里一副好棋,如今倒派上用场。”
沈墨没有走近我们,有夏兄的地方,他一向不爱接近,夏兄也不情愿接近他,他们之间若没了我只怕要冷战的。
不过,夏兄大度,刚刚还怕他累着,要和我下棋解闷,他倒也投桃报李,替夏兄找好棋。他们二人这般和平相处,我心里着实欣慰得紧。
“书房里吗?我怎么不曾记得有过?”我有些疑惑不解,自家书房里东西着实不少,陈年旧物更是数不胜数,如今我这正主都不记得有的棋,沈墨倒不愧是个天天与我家书房为伍的,竟也知晓。
“贵人多忘事罢!”沈墨无奈一笑,“我这便去取来。”
“如此甚好,那便多谢沈公子。”我暗道,你若不去取,只怕我也找不来。
沈墨把棋拿来,我一见,只觉熟悉,仔细想来,着实是盘好棋子,这不正是多年前东瀛国进贡来的么!
太子瞧着是稀罕玩意,便拿来和我一起下棋,只是我玩不过他,便耍赖皮,没几日便把棋扔在了一边,竟原来是丢到了书房。难得沈墨识货,是个好伯乐,放它们出来重见天日。
我暗自为它们可惜,又遇见我这不识名马的食马人。
我啧啧叹了几声,棋子通体都是由上等贝壳研磨而成,手感光滑如玉,却又质地柔和,别说拿来下棋,就是没事拿来手上把玩也是个好玩头。
只可惜我这烂到掉渣的技术毁了这上等好棋,只怕也只能拿来手上把玩。
真真是存在决定意识,我这棋艺,要享受这么好的棋子也只能想到拿在手上把玩罢。
对弈几盘下来,倒无愧我这渣滓的棋艺,局局皆输,一步错,步步错,无路可进,无路可退,我被杀的片甲不留。
我心底沉不住气,“不下了不下了,夏兄你明明晓得我棋艺烂,说什么不好,偏偏还提下棋做什么?”
他摩挲着手里的黑棋子,低着头,只留给我瘦削的下巴看,他压着声音道:“我只记得你当时欣喜若狂道了句我赢了,我还以为你在下棋呢。”
我哑然。
他是在回答我那日的问题。我当时反手把太子摁在身下,扒光他的衣服,只觉得自己实在了不起,狂狷不已自以为是,道自己赢了。
如今想来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你很早便明知我下棋不好,还乱猜我在和太子下棋,闯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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