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稀罕。”我口是心非。
我也必须口是心非。
我无法面对一个为了政治目的间接要害死双亲的人。任何人都不能。
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斗不过云烟过眼。
只是情爱,欲盖弥彰。
“阿思,有时候,你把生死看得太重,你不觉得有时候死也是解脱吗?”他解释地甚为认真。
“你这是正大光明,义正言辞地说死了是好事?为你逼死我的至亲父母,你的至亲妹妹,你的师父找正当理由?却美名其曰解脱?咳咳...你骗自己也就罢了,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言以后莫要拿来骗人。”
我身子快要撑不住,本就昏沉的身体,此刻更加迷乱。几声咳嗽,却咳出了血腥味,我强行咽了下去。
“死了着实解脱。”他重复道。
我微微笑,嘴巴皱皱地,面色苍白,唇角干裂,却道:“那你找阎王爷商量商量准我死罢,我也要解脱。”
他迂回往复,“我说了,阎王爷答应,我却不答应。阿思,我要定你。”
“我跟谁都不要跟你。”我语气平和,神情自然,丝毫不心惊胆战,无所畏惧地冲着做我身旁的大魔王道,“我恨你!”
他吼道:“够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保护你。可我真的做不到。我如果不灭柳家,将来便是柳家灭我。我如此周转不都是为了保住你,你怎么便不懂?”
他说什么,我听不进去,更不想听进去。
第39章 问佛之道
太子并不言语,面部肌肉却一紧,神情有些幻灭,抱着我,笑一笑,悠悠道:“你不必这般般排斥我,我不会丢下你不管,说好保护你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他反转身子面对着我,继续道:“你不用怕我包庇你为难,做一个昏庸无道的帝王。我包庇罪臣之子也不是第一次,身正不怕影子斜,阿思你无罪。”
呸!
简直不要脸。
自小我的心思他便都看的懂,什么也瞒不过他。我骂他,恨他,说到底还是为了他。
他若包庇我,我到底是个罪臣之子,反而要常伴君侧,少不得流言蜚语,有损他万古流芳的名号。更何况,我和他之间关系说不清道不明,我爱的要死要活的沈公子居然喜欢他,这关系,更加乱如麻。
我淌不得这浑水,我恨他,我也爱他。
爱恨交织,爱的感觉就是痛。
我身体虽则无力,少不得一副憔悴面容,瞧在他眼里,他眼神都心疼地要痛哭流涕。
我挣扎着推开他,背过身躺着,语气生冷道:“令妹到底因我而死,我欠你家一条命,该是要还的。”
早死早超生。
我这一世倒不算亏。荣华富贵须享尽,逍遥快活自由身。我得抓紧时间投个好胎,下辈子不做这种不男不女的人。
我缓缓舒气,道:“太子殿下请回罢。来年,记得给我全家烧纸钱便好。”
我不知道他怀着怎样的心情听了我这番话,总之,驻足良久,无声而立。
临走,低沉诡异的气氛充斥这个房间,我只觉得透不过气来。
他道:“你好生养伤,沈墨在宫里等你。”
我喜欢沈墨,他知道的。
成全一个人有多难,放手赤条无牵挂而离去又有多难?
关门的一霎那,我听得他极为细细的一声:“我也等你。”
“的棺材。”我心里默默补充。
闭目养神,自然而无痛苦的死,现在真要以罪臣之子砍了我的头,你还别说,我见刀剑总是认怂,这心里不是个滋味。
吃□□,听说死了长的丑,我若变丑了,去了阎王爷那里,小鬼们眼神不好使,万一再把我给搞错了,再投个男胎,我该还真要去断袖不成?
上吊据说吊死鬼连胎都投不了。
投湖,变个水鬼,还得干恶事,找替身。终究入十八层地狱的命。
往墙上一碰,撞死倒好说,撞不死,来个脑震荡,只怕傻里傻气的,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搞不透,估计接下来的几辈子都得是个智障。
如此看来,太子和夏兄所言,阎王爷不敢收他们的人,倒十分霸气侧漏,忠肝义胆,威风凛凛。
只不过他们的话终归玩笑,阎王爷听他们的,他们倒不必死了。净会说些个没用的大话。
我只等自己伤病复发,救不得,慢慢熬着,也便挂了,倒也完美。
思考完自己人生最后一见大事,该怎么死后,我乐滋滋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依稀坠入尘网,环顾一生,荣华尽享,终究不过浮云。但这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啊。
一辈子,过完了?
“伤病成这个样子,睡得倒香甜,一辈子没心没肺的,果然是你的风格。”温柔却略带清凉的一句话似水流进我的心里。
那个轻缓的梦醒。
烛光摇曳,北风乎乎儿过,香炉生出药石味道的烟,袅袅而起,绕梁而过。
已是深夜,我瞧着夏兄的侧影,修长的手指拿着剑布,一手摁着剑身,正在拭剑。
剑锋凌厉,剑气纵横。一袭玄衣,清风凌云。恍如世外冷峻不食人间烟火,一笔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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