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子风点头,三人一道去了主院,屋内的灯火已被熄灭,四周安安静静的,听下人说叶瑾半个时辰前刚来过一次,换了新的药就又走了。
“叶谷主说老夫人明早就会醒。”下人道,“二少爷不必忧心。”
“那让娘亲好好歇着吧。”邱子风回身道,“我送二位回住处。”
山庄里出了事,气氛更比先前压抑许多,一路上灯笼都不见几个,眼前黑漆漆一片,仿佛前头就是巨大的空洞,能将人吸进去。
叶瑾单手撑着腮帮子,正在院中出神。
“谷主。”陆追推门。
“怎么这么久。”叶瑾松了口气,“再不回来,我可就要出门去寻了。”
“事情有些复杂。”陆追坐在他对面,自己倒了一盏凉茶想喝,却被抬手打落。
“你可当真没把自己当病人。”叶瑾头疼,让阿六去屋内泡了一壶香甜的热枣茶出来,顺便补血。
“那邱子风可信吗?”叶瑾将茶杯递给他。
“说不好。”陆追想了想,“他的确很是诚恳,不过是真的还是装的,此时可没法判断。”
叶瑾道:“说说看,一下午都在聊什么?”
“若真如他所言,那这山庄里没有任何两个人,是能彼此完全信任的。”陆无名道。
叶瑾纳闷:“勾心斗角已经到了这份上?”
“邱老夫人,邱子辰,邱子风,邱子熙。”陆追道,“看似母慈子孝,兄友弟恭,可却已经勾心斗角多年,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叶瑾依旧不解,三兄弟争家产倒也罢了,邱老夫人为何也会身陷其中?
“原先并不是这样的,可在邱老庄主刚去世那年,这山庄内来了个老头,神神叨叨说是会算命,一住就是大半年。”陆追道,“当时邱子风在外地镖局,回来之后那老头已经走了,邱老夫人也变了。”
叶瑾追问:“变成了什么样?”
“面容未改,神情也未改,甚至说话做事的方式,似乎都与先前一样。”陆追道,“可邱子风却很坚持,说这一切都是为了隐藏内心的改变,他推测邱老夫人应当是被那老头引入了邪|教。”
叶瑾身上汗毛倒起:“邪|教?”
陆追道:“是。”
叶瑾道:“要死了。”他是神医,自然不怕毒不怕蛊,却真怕这专洗人脑的邪|教,任凭你是七尺壮汉还是惊世才子,一旦步入此道,那便是神仙难救的狂魔疯癫,将自残视为献祭,将杀人视为救赎,可悲而又可怖。
“这只是他的猜测罢了,这么多年并无证据。”陆追道,“况且我们先前也没觉得哪里异样。”
“其余两位公子呢?”叶瑾又问,“可有觉察出什么?”
陆追道:“他们兄弟三人关系一直就不好,所以邱子风也说不准。”
叶瑾皱眉陷入沉思。
“谷主怎么想?”陆追问。
“今晚我去暗中盯着那主院。”叶瑾道,“看会不会有什么动静。”
陆追立刻道:“我也去。”
叶瑾坚决道:“遵医嘱。”三更半夜瞎跑什么跑。
陆追:“……”
陆无名也不答应,甚至叫来大孙子,将人强行扛回了卧房。
陆追扯住他的脸颊:“反天了你!”
“爹,爹。”阿六倒吸冷气,“别急,我偷偷带你去啊。”
陆追松手:“嗯?”
“等叶谷主和爷爷走远了,我们抄近路。”阿六压低声音,自觉十分足智多谋。
陆追满意道:“好。”
阿六嘿嘿笑,又趴在门上听了一阵,直到确定院中已无旁人,方才取过大氅裹住陆追,与岳大刀三人偷偷溜了过去。
天上不知何时多了半轮残月,将整座院落照得凄凄惨惨,分外冷清。门口挂着红灯笼,原本是为了驱邪,此时看上去却反而更瘆得慌,像是下一刻就要滴出血来。
阿六从身后抱住岳大刀,让她蜷在自己怀中,一来不冷,二来不怕。
陆追觉得自己或许要对他刮目相看。
这种一日千里的速度,很可以啊。
空气是湿冷的,白雾笼在身上,黏黏糊糊挥之不去,不多时就全身冰冷。
阿六将手臂伸长了些,想将他爹也揽过来,却被一把拍开。
陆追命令:“蹲好!”
阿六低低答应一声,将岳大刀抱得更紧。
四周又重新暗了下来,抬头方才发现原是乌云遮住了弯月,连星辰也一并隐去。门前红灯笼左右晃动,似是连这半分光亮也要被风掠去。回廊里守夜的家丁打了个呵欠,盘算还要多久才能轮下一班岗,这见鬼的天气,待在外头可当真不舒服。
屋内传来轻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走动。家丁以为是丫鬟,也没在意。
脚步声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越来。
越近。
趿拉着绣鞋,走得挺慢,像是花了许久,方才挪到门边。
门栓被取下,院外暗处守着的人都捕捉到了这一丝异样,于是不约而同凝住心神,齐齐握住了武器。
“吱呀呀”一声,屋门被缓缓推开,那僵硬站立在门口的,正是邱老夫人。只穿了单薄里衣,面上缠着纱布,连眼睛也被遮住了大半。
“老,老夫人。”家丁心里骇然,嘴上试探着叫,脚下却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邱老夫人缓缓扭头。
家丁瞳孔骤然放大,他总算看清了对面那双眼睛,是赤红的,如同野兽,又是空洞的,像是僵尸。
极度的恐怖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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