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道诏令才是真真正正震撼朝臣的一道。就在闻静思上朝的第二日,被新帝越过了内阁当殿封相。这次,不仅朝臣变了脸色,闻静思也目瞪口呆,脸色红白交替,显然吓得不轻。直到宗维一声怒斥:“这简直是笑话!”仿佛一滴水进了滚烫的油锅,殿上骤然炸开了声。
宗派的大臣自然抓住一切时机抨击闻静思,从他年纪轻轻毫无建树,到会试榜上无名,再到身无功勋,直要将他贬得一文不值。
闻史两家人虽然惊讶皇帝这一番动作,面上却无喜无悲,既不附和,也不反驳,好似堂上轰轰闹闹为的都是别家之人。
且不论这两派,连刚提拔上中书令的老臣孙毅和薛孝臣都连连叹气,若不是闻静思毫无资历,年纪太浅,就以品德二字,丞相一位或许尚能胜任。而武将世家之首凌崇山,只笑了一笑,便闭目养神起来。
萧韫曦看着堂下一团乱麻,早有所料。他不急不慢地等朝臣安静下来,朗声对宗维道:“宗太师,哪里可笑,也给朕说一说。”
宗维冷哼一声,拱手道:“皇上,闻小公子二十出头,自身一无建树,闻家也无世袭官位,他官居太子舍人之位乃承先皇隆恩,凭什么一跃而就,上至百官之首!臣不服,各位同僚亦不会心服口服!”
宗维言毕,党羽纷纷附和起来。
萧韫曦却面带微笑,处之泰然道:“燕国建立至今,官位的升迁何时开始不是以德行功绩为准,而是排资论辈?”
轻轻一句话,压住了满堂喧哗。
萧韫曦继续道:“禹州旱灾,哪位大人的儿子亲身前往禹州调查旱情,与百姓同饮江水,抚恤民众,上折求朝廷再拨一批粮草物资?”见满朝文武哑口无言,笑道:“又或许,皇帝病危,太子犯上谋逆,众位爱卿也大方些送儿子入宫照顾,无惧太子淫威,与皇帝同生同死?”这一句,尾声甚轻,意义却重。萧韫曦满意地看着殿上面面相觑的大臣、气得浑身发抖的宗维,目光最后落在平复了心绪的闻静思身上,停顿片刻才接着道:“朕选他,是因为丞相一职,他不仅能胜任其责,还有富余。”
“皇上!”宗维厉声道:“忠臣不事二主!他先是太子侍读,再是太子舍人,如今迁丞相一位,已经是不忠。身为太子舍人,太子谋逆,他不挺身力劝,坐观上壁居心险恶实为不义。挟先皇隆恩求高官厚禄,如此卑劣行径,怎能配当百官之首。”
宗维此言一出,堂上朝臣即刻分成三片。一片宗氏党羽,应声附和,一片默默无语,静观其变,一片怒目而视,据理力争。而暴风雨中的闻静思,肃立于口舌来往之间,既不出言辩解,亦不愤慨训斥,只安静的看向御座,身边的争执较量再激烈,也无损他一心的赤诚与忠义。
萧韫曦猛地站起,冷笑一声,沉声道:“宗太师说得好!忠臣不事二主!可太师莫要忘了,你先侍奉文帝,再侍奉先帝,如今是朕的臣子,你到底忠于谁?宗太师一贯看重名声,不如就此告老归田,保全名节,让朕也感慨一回太师的忠贞二字!”
宗维双目怒睁,胸膛剧烈起伏,总算明白了皇帝的计谋,数十年的狂妄再也耐不住如此挑衅,不禁呵斥:“简直荒谬至极!”
“宗维你好大的胆!”萧韫曦一直被压抑的怒意,终于被他这句话搅合的再压制不住。“当堂辱骂皇帝朝臣,谁给你的胆!来人!将此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闻静思见门外冲入两队甲胄整齐的侍卫,片刻就压制了宗维,看来是萧韫曦早有准备。他心中微一思量,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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