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是来看过我。”路迎青说得断断续续的,好像在跟什麽人打闹,语气里一股儿甜蜜的味道,“就是,就是我住院後,你那会儿回公司了,他来看过我。”
“然後呢?”路天泽捏紧电话筒,指尖用力到发白,“你没有告诉我。”
“哦。”路迎青随便应了一声,然後笑了起来,他那边确实有人在跟她打闹,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别闹别闹,打电话呢,我弟弟。”
路天泽耐心的等了等,路迎青才继续开口,语气羞答答的:“小路,你要当舅舅了,你什麽时候来参加我们婚礼?”
路迎青出去之後就发展了新恋情,路天泽对这点一直知道的很清楚,但是这一刻他确实有股愤怒感,尤其是路迎青语气里的甜蜜感。
苏末去过的,可是他姐姐什麽都没告诉他!
“後来呢?他去了,你们谈话了?”
他没有理结婚那个话头,他姐姐有些不满,回答的也有点儿敷衍:“是,谈了一会儿,我说他配不上你,後来我们吵了一架。”
说到这个他姐姐还有点儿不满:“跟病人还吵架,不知道算什麽男人?”
“然後呢?”路天泽压抑著耐心问,“你把他骂走了?”
他现在实在不敢小觑他姐姐的嘴上功夫,连他都能骂到激动崩溃的地步,更何况苏末那种人,估计一辈子也没受过几句白话。
“嗯。”路迎青想了好一会儿,“没有,他一直说他能给你未来什麽的,巴巴拉拉说了一通,又求我不要为难你,我很烦,拿烟灰缸砸了他额头一下,问他有什麽资本能给你幸福,他长得那麽纤弱,一副随时会挂掉的样子。”
“後来他好像流血了,发了一下呆就走了,很怕疼吧,真像个女生的。”
事情终於全部对上号了,路天泽想,他一直想不通苏末额头上那两个月牙样的痕迹哪来的,不可能有人去打苏末的,还是打在额头上,现在想来,就是烟灰缸砸的吧。
把时间算来,苏父发病差不多也就是那时候,之前苏末跟他欢天喜地的打电话,说已经告诉家里了,然後就是苏末被他姐姐骂了一顿,再之後就是苏父病发,然後便是自己入院,一堆事情完美的搅合在了一起。
他一瞬间委实不知道说什麽好,也不太想说什麽。
“小路。”他姐姐催问他,“你到底来不来参加我们婚礼啊?问他那麽多干什麽啊,他最後不是也没要你吗?这种男人不可靠的啦。”
“不去。”路天泽回答,捂住眼睛,低声问,“你凭什麽觉得他配不上我?”
他只是询问,其实并不想找到答案,轻声说:“你可真是我姐姐,亲姐姐啊,真是好样的。”
路迎青好像说了什麽,他也没在意,果断的挂了电话,最後那句话才吐出来:“我真他妈的想诅咒你一辈子都不幸福。”
几乎葬送了我的一生後,为什麽你还有脸叫我去参加你的婚礼,让我看著你幸福?
路天泽想,捂著眼睛躺下睡觉,我曾经那麽爱你。
背叛,比什麽都伤人。
可是,不知道比背叛还要伤人。
他跟苏末终於再次公平了,再次互相戳了对方一刀,可是这个结果,却已经重到他们都无法承受了。
他慢慢睡著了,梦境里愧疚与鲜血潮水般的迅速将他淹没了。
苏父的葬礼,路天泽也去了,但是人太多,他只远远的献了一束花。
因为关系重大,对外宣布的原因都是疾病,所以大家表情都算淡定,唯一值得讨论的可能就是律师的遗嘱。
他果真是爱著苏末的,几乎极大部分都给了苏末,包括那些不动产什麽的,数目庞大的惊人,给苏秦的也就是那一间公司和一点财产。
苏秦倒没有什麽特别的反应,短短几天他就惊人的瘦了下去,憔悴的路天泽都怀疑他会不会倒下去。
葬礼上的时候,他看到了段恒,那小子也结婚了,依旧是娃娃脸,但是行事倒是真成熟很多,举手投足都很有气势,想来混得也很好。
“前半生恣意张狂,後半生晚景凄凉。”段恒低声说,路天泽听得心头直跳。
“你说什麽?”
段恒笑了笑:“没什麽,路路你过得好不好?我昨天得了消息才赶回来的。”
他指了指苏秦和苏末:“你看,是不是很好玩,绝望到崩溃的是私生子,但是财产多数还是正主的,为他人做嫁衣裳做到这个份上,苏秦也算极致的悲哀了。”
路天泽感到有点儿不高兴,这话说得好像苏秦就是为了那点儿钱才讨好他爸爸似的,又像苏末占了多少便宜一样,但是他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可是苏秦有健康啊。”路天泽低声说,“他很厉害的,将来可以混得比他父亲还好的,而苏末,什麽也没有了。”
他不由得想起苏末说得那句话:“苏秦会是苏家的骄傲啊,唯一的。”
那句话里不知道含了多少羡慕,路天泽想。
苏父死了,苏秦就迅速离开了,苏末仍旧去当了老师,只是再也没去大学,就近找了一个小学当数学老师,耐心十足。
有一次路天泽开车路过那里,正是雪花初飞的日子,地上浅浅的覆盖了一层白,他坐在车上,等著前面交通事故车的处理,远远的看见苏末带著一群小孩在窗户前看雪,心里真不知道什麽滋味。
太遥远的距离,他看不清苏末的表情,那小子或许在笑著,或许是难受著,他什麽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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