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嗣的手心生满了汗水,攥在刀柄上滑不留手,叛军的进攻并没有如他想象中一般孱弱,冲击的势头一浪高过一浪,好在神武军胜在军容阵型稳固,即便面临一波又一波的猛烈冲击,仍旧稳稳的留在了垭口之上。
眼看着双方陷入胶着之中,裴嗣盘算着该怎么样才能打破僵局,此时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增派人马铺开战线,以蛮力取胜。二是设法攻击叛军侧后翼,加速他们的崩溃。不过,这两条路又都不是十全十美,前者虽然战法简单,不容易出错,唯一不可预知的因素就是叛军今日压上来多少人马,倘若对方远远多于己方,长久消耗下去,败的多半就是神武军。而后者的问题就在于,这是一处垭口,没有足够开阔的地形供他迂回。从垭口的南垣到北垣,总共也就三里多地,一举一动又焉能逃得过叛军的监视?
激战愈演愈烈,战鼓越敲越响,麾下几名校尉纷纷上前请战,裴嗣心下左右为难。
“叛军嚣张,请郎将允准末将领所部人马登上垭口增援!”
“郎将,末将也愿……”
校尉们的请战声,更使裴嗣觉得犹豫不决,等他抬起头来却发现叛军似乎有骑兵调动。好在纛旗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半山坡,垭口虽高,也还是一目了然。
裴嗣登时明白,这是叛军打算以骑兵攻击他们的侧翼,再犹豫不得了。
“乙字营,丙字营听令,分别掩护甲字营左右两翼,绝不能容有失!”
乙丙两营的校尉轰然应诺,欢天喜地带着人马冲上了垭口。
果不其然,裴嗣所料没错,叛军骑兵真是要袭击垭口上甲字营的右翼,不过乙字营率先抵达了掩护位置,他们碰了个硬钉子,丢下几百匹战马,不得不暂时退去。骑兵向来以攻击力取胜,几次无法冲垮乙字营,再恋栈下去也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裴嗣将战场上的变化一一看在眼里,心道这叛军的主将倒还果断,两次冲击不成就果断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此时,他又忍不住在想,如果是自己处于叛军主将的位置上,会在几次冲击不果之后才下达撤军命令呢?
忽然间,裴嗣便听身侧掌旗使惊叫了一声。
“将军快看,叛军援兵到了!”
裴嗣定睛一看,果见叛军军阵后扬起了漫天的尘土,似乎当真有大批援兵赶到。
这使他心中咚咚乱跳,想不到叛军竟有倾巢而出之势,可杨行本却坐镇在长石乡大营内按兵不动,想到这些,他有点抱怨,既然主动出击,为什么不备足了兵力,一击即胜呢?
然则,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只要稍有迟疑就可能带来无可挽回的后果。
“传令,丁字营压上去,加宽战线!”
此时此刻,裴嗣反而下定了决心。
既然是凭借垭口作战,战线最宽也不过两里左右,这一万多人可以轻松的填满垭口,只须凭借神武军出色的凝聚力,未必不能一战,叛军派了援兵又如何?难道他就不能请求调派援兵吗?
想及此处,裴嗣换来了身边的传令军卒。
“马上回到长石乡大营,向杨将军说明此地情况,请派援兵,数目最好在一万上下!”
虽然最初得到杨行本的军令只是袭扰,可眼下的情况却与预想中大有不同,两万人堵住这处垭口完全富富有余,他甚至有自信在天黑之前,击退面前这股看似凶悍的叛军。
因为神武军手里还有杀手锏,霹雳炮在关键时刻拿出来,十有八成会震的叛军军心涣散。
传令军卒领命应诺,上马飞驰而去。
虽然,请调援兵的决定下的仓促,裴嗣却不担心。因为这处垭口距离大营不超过十里,传令军卒双马飞驰,片刻功夫就可以抵达。而且,神武军每日操练,此时正是集合在一处的时间,即便调派援兵,也耗费不了多少功夫。
退一万说,就算援兵在两个时辰以后抵达,他也仍旧有信心坚持下去。
裴嗣环顾了一下山坡下面的后备兵,只剩下两个营了,这两个营可是最后可以任意调配的力量,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不可轻易派出去。
此时,垭口上的战况又陷于胶着之中,叛军的进攻势头也渐渐便缓,可强度依旧不低。而且神武军的伤亡也不小,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预估。
死的人多了,裴嗣就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神武军向来执行精兵理念,所以人马一直贵精不贵多,一次能有五万人出征,就已经相当于一般唐兵的十万上下。
而且,秦晋格外重视长石乡的大营,共有五万神武军精锐,一次性就拨给了杨行本三万,留在新安关城内的也仅仅两万人而已。
所幸还有将近两万人回纥兵,虽然总是到处惹事,可战力也相当不俗。裴嗣又是直咧嘴,哪怕给他派的援兵是那些回纥人也好啊!
可惜事与愿违,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派去求援的传令军卒快马返回。
“杨将军严令郎将撤军,不得力战!”
“他娘的,裴某不撤!”
满怀希望等到的竟是这种军令,裴嗣终于忍不住骂娘了。
传令军卒也是被暴怒的裴嗣惊呆了,下意识的问道:
“郎将当,当真不奉军令?”
要知道,神武军军纪森严,战场之上不奉军令的人,没有任何商量,必定会被处以斩首之刑。
骤然爆发之后,裴嗣又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虽然不明白杨行本为什么会有如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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