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夹击,就不信拿不下右掖门!”
大约半个时辰以后,德猷门方向腾起了烟火。
那里正是含嘉仓城的位置,秦晋等人站在望楼上远眺,只见火光愈盛,想来已经展开大战。
至于商承泽的生死,以及季武是否已经命丧其手,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不论他们的结果如何,今夜的大战都是难以避免的。
由于消息的确认需要耽搁很大的功夫,消息暂时也不会送过来,秦晋还是有些担心。
如果刺杀季武的行动未成功,季武很有可能恼羞成怒,在含嘉仓城不保的情况之下,发令放火。不过,放火焚城也不是仓促眨眼之间就行的,至少得拿出一日半日功夫布置易燃物和起火点,尤其是起火点,如果选得不到位,火势很可能在短时间内烧不起来就被救下了。
他现在只希望季武从未有过放火的心思,就算在仓促间放火,也未必能使含嘉仓城有多大的损失。
“大夫,强攻右掖门已经开始,夜凉了,回军帐吧,省得着凉!”
这是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却是长史陈千里。
数年以来,秦晋一直将陈千里留在神武军中,而且陈千里在去年也打了几次漂亮仗,以孤军在风陵关拖住了大量的叛军,田承嗣就是在风陵关外被拖垮的。
“好,回去吧,留在外面,就算再心忧也是于事无补。”
长出了一口气之后,秦晋与陈千里并肩返回中军帐旁的私帐。
中军帐平日里只用作升帐召集军将商议军事,由于过大,过于空旷,秦晋宁愿在私帐里处置公务。
看着帐中堆积如山的公文,陈千里感慨道:
“大夫还是这般不知昼夜的忙于军务!”
秦晋笑道:
“恨不得生出两双手脚来,总觉得不够用呢!”
话虽然说的轻松,可秦晋终究是为了维持轻松的气氛而故意为之,如此反而有些着了痕迹,两人都觉得不自在。
陈千里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直来直去的黑胖子,数年以来的沧桑经历让他本来圆鼓鼓的肚子干瘪了下去,脸上也因为数年风霜而多了许多道印痕皱纹。
良久,只听他喟然一叹:
“当初在新安时,何曾想过……有今日。”
“形势所迫,如果没有这场浩劫,也许秦某还在新安县廷里做个县尉小吏,蹉跎岁月……”
“千里倒还希望在大夫手下做个不入流的司兵佐呢!”
秦晋默然,帐外战鼓阵阵,嘶吼喊杀也渐渐声起。这突如其来的谈话不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于也从未想过和陈千里有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究其本心,也许就是难以坦然相对,既然如此,避而不谈才是最好的结果吧。
如果顺着陈千里的话再说下去,也是些干巴巴没有营养的套话,反不如沉默要更真实一些。
陈千里与他曾经患难与共,在新安经历了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但此人心中终是一片冰心,当真论起来,秦晋也自知没有陈千里那么纯良,两人间的矛盾也正是在这个裂缝上越来越远的。
但是,秦晋忽然心思澄明起来,起初多少有些烦乱,这多少影响了他的判断,现在心神稳定之后,马上就意识到,陈千里今夜找到自己,一定不是扯闲话的,也许此人有什么要紧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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