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子却对郑显礼的悲观看法不以为然,嘿嘿笑道:
“梁宰一人不足为惧,真正可惧怕的是大唐百年积威,就算烂船还有三斤钉呢,更何况是我天朝上国呢?仅仅三五载功夫,那里的人还翻不上天去!依贫道看,若无三五十年的功夫,没有人可以在安西取我大唐而代之!”
郑显礼点了点头。
“但愿如真人所言!”
现在对于他而言,最大的问题是此去安西的路线和补给,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可以准备的余地并不多,灵武的吐蕃残兵必须在第一时间解决。
清虚子很快转了话题。
“听说政事堂已经下了公文,有意让将军判兵部侍郎,恭喜,恭喜啊!”
“都是捕风捉影的事,真人何必当真?”
“非也,非也,以贫道分析这必然是经过了秦大夫的首肯和授意,否则难道要让一个军器监丞判兵部郎中的官员领大军平叛吗?名不正言不顺嘛!”
郑显礼略一思忖,觉得清虚子的分析也有些道理,再加上此前兵部黄郎中也曾漏过类似的口风,所以他也觉得,此时应该不是空穴来风。但究竟做多大的官,并非他所在意的,只要能领兵,害怕没有机会建功立业吗?现在寸功未利就被升了官,反而让人觉得压力甚大。
“如何,升官了还愁眉苦脸,这是什么道理?”
清虚子嘿嘿怪笑着,揶揄着发愣的郑显礼,他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解释道:
“并非郑某不愿意升官,而是身无尺寸之功,只恐遭人非议,平白为秦大夫添了麻烦!”
“非也,非也,你我的叙功已经呈报,正式堂肯升将军的官,那就一定有站得住脚的理由,也不必在这里独自杞人忧天了!”
“那就好,那就好!”
“朝廷的定制,朝臣领兵出征,一定要授使职的,将军以兵部侍郎衔为招讨使,距离出将入相也就差上那么两三步了,实在令人羡慕啊!”
说着,清虚子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
“其实也是贫道羡慕不来的,贫道出世入世都自有天命注定,容不得贫道有任何的想法……”
清虚子的这番自我剖白云山雾罩,听得郑显礼莫名其妙,觉得他有可能又在哗众取宠,于是便也不以为意。
炮兵的训练不仅仅是发射火炮,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演练着操炮的基本步骤,从清理炮膛给炮膛降温开始,直到装药,装弹,所有的步骤都必须严格按照操作手册执行。
操作手册是葛文卿建议的,郑显礼觉得很是有用,便在炮营中推广。好在炮营里十之七八都是从预备学堂里选出来的,识字的人占了多数,不识字的便由识字的手把手教授,必须将操作手册背得滚瓜烂熟。
看着炮兵们整齐划一,又一丝不苟的操作,清虚子十分感慨:
“将军练兵也是一把好手,贫道佩服,佩服啊…..”
正说话间,便有炮兵出了差错,一名军卒竟将在炮膛里多放了一倍的*,炮长发现以后对那名马虎的军卒予以了严厉的训斥。
郑显礼并没有参与进日常的训练中,所有的章程列好之后,他负责的便只剩下了从旁默默的关注。
“有些人的记性不好,忘了在炮膛里填几勺*,填少了至多是射程不足,可如果填多了,轻则弹丸射出去失了准头,重则很可能会发生炸膛,不但毁了价值千金的火炮,更会危及炮手的生命!”
所以,火炮的操作手册上对各种操作都做了严格的标准,但只要是由人来执行,就总会出现这样的差错,不管如何避免都是无法杜绝的。这让郑显礼也很是无奈。
看着炮兵们继续演练,清虚子似乎若有所思,忽然他猛的一拍脑门:
“有了,将军何不精确测量应装*数量之后,以羊皮纸定装呢?操炮时只需将羊皮纸包好的*直接塞到炮膛里便万事大吉,如此也不必时时量算着装药量了……”
别看清虚子平时说话有些不靠谱,但这一番建议使得郑显礼对他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细细思量,这的确是个一举数得的办法,如果将装载炮膛的*用羊皮纸定装,不但可以大大避免误操作,还会大大的提升作战效率,不但如此,从运输到保存,其效率都会有着不小的改善。
清虚子又继续说道:
“贫道执掌火器营也有两三年的光景,这些年虽然一直都是陪练的角色,但也总结了不少可堪一用的经验,就比如说这*的运输和保存,一直是令人头疼至极的问题,尤其开春入夏以后,大雨下雨赶着场的下,*大多受潮,火器营就跟废了一样!”
郑显礼频频点头,这也是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库房里储存的*很容易受潮,虽然有了秦大夫建议的颗粒之法,但也架不住梅雨天的潮气,只要今天的功夫就能让大部分的*失去作用。
清虚子的话显然还没说完,再感慨了一阵后便又直入正题。
“所以,贫道经过了不知多少次的失败,终于发现了一个不错的防潮办法!”
郑显礼闻言大喜,如果清虚子当真弄出了行之有效的防潮办法,对火器而言其稳定性提高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只听清虚子啧啧几声后继续说道:
“说起来,贫道也是在用羊皮纸定装*之后才想出的这个法子,只须在包装之时,以油脂均匀仔细的涂抹在羊皮纸的缝隙处,抑或是油脂充足的情况下通体涂抹一遍,就算连续暴露在大雨中几个日夜,*依旧可以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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