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陆文冲,顾城垂下了头,低声回道:“是,四哥。”
江一舟见他黯然悲伤,知晓陆文冲的事于顾城和叶红蓼而言,是一生也无法缅怀的伤痛。
但他这个五弟,他是知晓的。只因“顾全大局”这四个字,他便足以担当的起陆文冲的责任。
“你毕竟年轻,又第一次管理军队,军中那些将士难免会有不服的,你也莫要为难。你如今已是掌管军队的顾长官,不在是那个听从命令巡城冲锋的顾城,带军行事皆需更加沉稳周全才是;必要的时候,也须立一立军威。”
顾城明白江一舟这是在教他如何治理军队,如何当一个顾家军的长官。
顾雨山要顾城接替陆文冲的职位之时,顾城虽没有不从也不敢不从。但是十年来只作为陆文冲手下一个守城将士的顾城,心中是一点底气也没有。
论资历和经验,自己都不及井沢与江一舟项背。但是顾城也明白,治理军法处和管理岳陵城百姓远远比带领军队更加困难和重要。
而放眼顾家军,现在能担此重任的只有也只能是井沢和江一舟二人。
可是,陆文冲手下不缺乏战事丰富又有管理经验的将士。想到这一层,顾城心中的忐忑和不安一刻也没有停息过。
正如叶红蓼所说的,陆文冲只教了他们如何当兵,没教过他们该如何带兵。
如今若是陆文冲泉下有知,怕是气的孟婆汤喷了孟婆一脸。
他亲自带了十年的兵,一个满心的退堂鼓,不知道怎么承担起自己辛苦教导的军队;而另一个更甚,违抗军令私罢军服,连个兵都当不好。
“多谢四哥,阿城……阿城会努力的。”
江一舟听得出他语气中不自信和惴惴不安,便停下脚步,轻轻拍着顾城的肩膀,吟吟微笑道:“阿城,雨山要你接替老陆的职责,是相信你一定有这个能力。你不要有太大的负担,只按照你自己的方式治理军队就好。若真是遇到了难题也不要担心,还有我和三哥呢。”
顾城点头,认真的听着,也将江一舟的话仔细的记在心里。
转眼见,已到了酒窖的入口。
顾城附身移开盖在酒窖入口的门盖,门盖下是一道通往地下酒窖的稍陡的石板阶梯。才移开门盖,一股醇厚的酒香便扑面而来。
只是没想到,这酒窖的入口竟也有了灰尘了。
以往顾城与叶红蓼多爱偷偷来这酒窖,有时候会在酒窖内喝个酩酊大醉。
由于酒窖处于地下又在后院,不太容易被发现,睡上个几天几夜也是常有的事。
有时被顾雨山或是井沢罚的不开心了,两人便拿这酒窖里的美酒撒气;有时候会偷顺了几壶锡献给陆文冲讨他欢心。
可是,从去年出战击毙赵蒙和之后,这岳陵城之内的事情接连不断的发生。他们接都接不及,更别谈来这酒窖喝酒了。
哎?上次和叶红蓼安葬陆文冲的酒,是谁送的来着?
迷无是不饮酒的,准确来说一滴便倒的那种酒量。
所以,林戈林医生怎么会有顾府酒窖的酒?
想到这里,顾城狐疑的看了看盈盈而立的江一舟。江一舟反盯着他,问道:“可有什么事?”
“没有没有……”
顾城连连摇头,向江一舟示意自己先下去。
心中忍不住感叹:没想到,四哥竟然也是这酒窖的常客。
那自己和红蓼在这酒窖喝得昏天黑地的事,岂不是早就被发现了?又暗暗恨自己蠢,之前只顾着偷酒喝,怎么从来就没有留意过?
江一舟随后下了酒窖,伴着楼道口透进来昏暗不定的光,江一舟发现了顾城脸上那偷喝被发现的羞红。大概是猜到顾城已然明白了自己发现他们偷喝酒之事。
其实,两人的酒品并不好。每每在这酒窖中喝醉了之后,不是大喊大叫,就是高歌一些根本不着调的豪言壮曲。
更有甚者,还口无遮拦的发出一些无礼之词——尤其是在顾雨山和井沢那里受委屈之后。
当然,这些也是自己答应林戈来寻酒时,偶然发现的。
是为了何事答应来着?江一舟竟然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当江一舟夜深人静从容不迫带林戈进了这酒窖之时,林戈那令人玩味的笑语。
林戈戏谑说:“没想到一向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江四爷,也会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四爷真是……斯文败类啊。”
江一舟早知林医生嘴上功夫比医术高明得多,自然不予计较,只悻悻问道:“那林医生可愿与一舟这梁上君子坐地分赃?”
想在回想起来,林戈这般挑衅,自己竟然会合着起哄。
当真是酒不醉人人先醉了。
但他们不是第一个发现顾城和叶红蓼的人;顾雨山是第一个,顾明山并列第一。
看来,顾城和叶红蓼所不知的这酒窖的常客,不只自己和林戈,还有顾雨山和顾明山。
江一舟又转念一想,难不成还有井沢?但是一想到三嫂发火的样子,江一舟明白,井沢是断然不敢来这酒窖的。
曾经来过,在还是陆文冲的兵的时候,他和井沢也是常客。
那时,他们两个还只是顾家军的小兵;那时,三嫂还没有进岳陵城;那时,林戈还在不知处学医;那时,赵蒙和还在教顾雨山如何治理军法处;那时,顾城和叶红蓼还在顾允康的戒尺下摇头晃脑的念着三字经……
江一舟恍然。
那时的事,若是藏进这酒窖,定是一壶绝美佳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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