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一人站在澳门,高杰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勇气。
虽然他业务好,又开了公司,但只是盘踞在银庆市这块方寸之地。平日虽然忙碌,但很少出差,更没有旅游的时间。即使有点空闲,也是围绕着岳明俊打转。别看他当了这么多年老板,却很少应酬,几乎滴酒不沾,夜总会这些娱乐场所能免则免。除了必要时刻圆滑一点,他是很少和五毒俱全的家伙打交道的。谈到赌,完全一窍不通,麻将摆在面前,也毫无血战到底的兴趣。他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可以说在本质上和平常人没什么差别,不管是蒸蒸日上还是每况愈下,都不会改变自己既有的性格。所以当他面对这个完全陌生的、赌城林立的自由港,心中不由阵阵发虚。这里和他所在的城市大大不一样。无穷繁华、无穷诱惑,展示着谁也拒绝不了的尽情。
从游轮下来,一群人就蜂拥而至,将他团团围住,热情得就像失散多年的生父。
“你好你好,欢迎来到澳门,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钱带够了吗?”
“帅哥,是第一次来吗?人生地不熟,就让我当你的免费向导吧?”
普通话夹杂着闽南语,叽里呱啦响在耳边,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大家素不相识,又凭什么帮你?他自己就是做销售的,对销售的伎俩十分熟悉。
待他左冲右撞突围而出,已是气喘吁吁。但还是有人紧追不舍,前仆后继。毕竟他们长期混迹码头,都是识货的,一看见对方那身价值不菲的西装,以及手中德国生产的商业旅行箱,就知道这是一条大鱼。要知道用高性能革新材质做成的箱子,除非输入正确密码,否则无论用什么都是打不开的。里面装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就在他忙不迭地拒绝那一双双殷勤的手时,一把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俊哥的客人你们也敢动?是不是想死?”
对那些家伙来说,‘俊哥’这两个字颇有些如雷贯耳的意思,听见这句话,全都一哄而散。高杰仍是一副局促的姿态,用手护着差点被抢走的箱子,频频失眠加上长途跋涉,导致脸色有些微的苍白。整个人看上去既脆弱又可怜,还带着隐隐的忧郁。
“你是高杰吧?我是俊哥派来接你的。我叫张成,你可以叫我阿成。”
阿成个子不高,但身材壮硕,浑身透着一股精干劲,刚才就是他替自己解了围。只是最近受了太多的打击,身心疲惫,高杰没怎么客套,就跟他上了车。这世上最无奈的,莫过于拼尽全力去完成一件令自己痛苦的事。哪怕赶鸭子上架,也得赴约,绝不能让对方看扁。这场赌局,输也是赢,赢也是输,自己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尽管临近春天,温度还是比较低,寒冷在骨子里回旋不去。从窗外掠过的,是他从未见识过的风景,但他却无心欣赏,只是萧瑟地拉紧了衣襟。一想到从此以后,只剩下那个孤苦伶仃的自己,就恨不得这车直直往黄泉去。
阿成也不说话,只专心驾驶,很快就将他拉到了目的地。坐落在面前的,是名扬远外、不少人漂洋过海也要一睹为快的葡京大酒店。它是最大的酒店,也是澳门首间五星级酒店。气势雄伟,两翼如飞。主楼犹如一朵盛开的巨大莲花,里面的内容更是让人醉生梦死、欲罢不能。阿成客气地对他说了声请,就将他领进酒店开设的赌场里。
赌场门口,立着一只狰狞的巨兽,叫作貔貅,传说只吃不拉,在这里则象征着只进不出。走进大门,就看见各种大小和形状的赌桌有条不紊地挤满了陡然变得宽阔的空间,同时,喧嚣的声音铺面而来,笑声、哭声、叫骂声夹杂着各种方言。来自四面八方的赌客姿态各异,有仰靠在座位上摇头惋惜的,有趴在赌台上两眼发光的,有睡在地上死活不起来的,嘴里却都不住地叫着‘吹、吹、吹’、‘顶、顶、顶’。那一副全身心投入丝毫不受干扰的样子,让人又稀奇又畏惧。
“大陆我知道,除了北京上海谈得上热闹,其他城市都未免死气沉沉,更有的地方可谓一贫如洗。咱们澳门就不一样,那是真正谈得上消费和逍遥的天堂!想想一般人,有车有房,开个公司也就满足了,过的日子还提心吊胆、匆匆忙忙。再看看他们,只要在赌桌上一坐,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赢一辆豪车甚至别墅,这一辈子都不用愁了。你说除了赌,钞票还有别的来得快的方式么?”一说到老本行,阿成就抛弃了自己矜持的一面,搂着他的肩膀滔滔不绝。
谁都有一夜暴富的心理,高杰不否认,但什么都不如脚踏实地。他是最厌恶赌的,别说当一个职业赌徒,就是那些动不动花个几块钱买彩票的彩民,或者时不时过把瘾去炒股的股民,也有倾家荡产、悔不当初的时候。
“我找岳明俊。”任他口若悬河,男人也是不动于衷,毫不客气就直奔主题。
阿成勾起嘴角:“你千里迢迢来找俊哥,还不是来赌的。只要是来赌,就得带真金白银。兄弟,既然你敢来此地,想必你应该带够了本钱。”
高杰言简意赅:“那是。”说着将装着自己全部家当的箱子提到面前。这些东西纵然千斤重,但从他答应对方那一刻起,都不过成了一较高下的筹码而已。
“好,那初来乍到,不知你是从赌厅从小的玩起,还是去贵宾室玩玩大的?赌厅五百到一万,皆可投注,且可以现金交易。贵宾十万的台阶,必须换取筹码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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