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兀自难受了半晌,摆手道:“罢,既然儒易同意,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闵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垂下眼眸,道:“景郁。”
“嗯?”我茫然地应了一声。
“景郁,我想,”闵兰咬着下唇,忽然直直地望进我的眼里,“我们可以在一起试试。”
……
我迅速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淡定道:“嫣儿,你醉了。”
闵兰一愣,笑了。他走上前,轻轻地在我面颊上落了一个吻,然后朝我鼻尖上呵了一口气,道:“有酒味吗?”
兰花般的清芳带着微热拂在面颊,我推开他渐渐往后退,跌坐在椅上,然后盯着他颤声道:“……你忘了闵玉?”
“我一辈子都只是爱他,但我也只喜欢你。”闵兰逼了上来,双手压在两边的扶手上,漂亮的眸子里映着我惶恐的倒影,“我想了很久,总觉得你我二人理应是最登对的。我们心中都有着无法忘怀之人,你的白水莲死了,我的皇兄也死了,与其这般浑浑噩噩的过着,为何不试着在一起,试着相爱?”
他说罢直起身,似是不解又似是质问般道:“景郁,你为何总是提起他?”
我默然不语。
对于闵兰来说,只要闵玉活着,能让他充斥着爱意的心活着,就是苍天最大的恩赐。闵玉一死,他就被掏空了,而我永远也填不上这份空。
每当我佯装无意地对他提起闵玉时,心底的念头,却是想埋没自己那点仅存的爱意,也在口头上和那人撇清了关系,不让闵兰对我和他所谓的友情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但其实,我还是恶毒的。我一次又一次地揭开闵兰的疮疤,一次又一次。
没痛过,一次都没痛过。
所以我觉得自己已经没事了。没事到,可以随意地提及那个被自己压在灵魂深处的人。
可是现在,面对闵兰这似是而非的邀爱,我只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我怎能把自己的心思掩埋殆尽,用自己早已残破不堪的身体去玷污那人最珍爱的弟弟?况且,就是在一起了又如何?我不愿委屈了闵兰,也不愿在余下的日子里与他貌合神离地互舔伤口。
“你不愿?”闵兰凝视着我瞬息万变的表情,叹道,“我总以为这些年来,你对我是有几分情意的。”
我含糊道:“情意当然有……”
“只不过是对弟弟的么?”他的声音低了下来,继而轻笑道,“春生不也是你弟弟么?”
我一愣,只是沉默。
“你每天夜里和他在一起,看着他那张脸,抚摸着他的身体,当真一次也没想到过我?”闵兰紧紧地盯着我,又一次逼了上来,“你每日在我府中看到那些姬妾,看到红袖,当真没有一丝妒恨?”
我张口欲言,却是把话噎在喉口,辩解不得。
就在这时,胡伯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喊道:“老爷!”
我忙起身道:“怎么了?”
胡伯喘着气,恭敬道:“老爷,太夫人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22
虽然早设想过千百种与娘再见时的情形,可我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
胡伯退到了一边,我盯着眼前怎么看也不到三十的年轻美妇,呆了半天才硬着头皮道:“你是……”
“臭小子,连亲娘都不记得了?”娘白了我一眼,笑骂道。
她穿着一袭荷叶撒边千水裙,身段曼妙玲珑,面上更是妆容精致,看起来就像富人家出来游玩的贵夫人。
我欲哭无泪。
什么娘,说是妹妹还有人相信!
谁能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娘居然还是离家时的模样!
她吩咐着胡伯,道:“老胡,去给我泡一壶山红茶,再拿两块月饼来,要玫瑰馅儿的。”
说罢坐了下来,享受似的伸了个懒腰,一双杏核眼不经意地瞥向了我。我有点紧张,在原地站了好半天才讷讷道:“娘……”
娘打量着我,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幽怨,撑着下巴道:“我初离家时你还小,本以为再长长会好看些,谁知竟还是这副平庸的面貌,哎哎,真叫人伤心。”
我闻言更是伤心。多年不见自己的亲儿子,居然一见面就出言打击,真不慈祥。
“噗~”身旁的闵兰笑出了声。
娘的目光又落到了闵兰身上,眼睛亮了亮,赞叹道:“好一个美人,不愧是颜倾天下的嫣王。”
闵兰浅浅一笑。
这话在旁人看来其实是有些失礼的,不过娘的性子素来俏皮活泼,即使如此也不会令人厌烦。不过,她怎么知道这是嫣王?
我有些恍惚,仿佛自己的光阴还滞留在十二岁那年。怎奈时光荏苒,一晃十八年过去,我已过了而立之年,与她多年未见,到底是多了几分疏离。
“难得母子相遇,就不打扰二位了。”闵兰温声道,“蓝夫人,我日后再来拜访。”
我复杂地望着他。
闵兰走后,娘咬了一口胡伯送来的玫瑰月饼,朝着我含糊道:“听老胡说你找了我很久?”我嗯了一声,道:“我想请娘给皇上解毒。”
“毒?”娘好奇道,“什么毒?”
我便把朝中西林党作孽之事对娘讲了一通,连带着爹真正的死因。
娘听着听着,默默地吃下一块月饼,又抿了一小口红茶,忽然冷笑道:“怎么说他也算是害死你爹的人,你怎有这等好心帮他?”
我怔了怔,艰涩一笑:“娘,他是皇帝。家仇为小而天下苍生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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