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石头立马跪直了,“是。皇上说,当年二师叔带来父皇遗训,不入皇陵,不上尊号,愿埋骨黄沙,世代为大梁镇守边塞,不负靖边之名。朕继位九年,不敢稍微庭训,夙兴夜寐,常恐不能继光复之志,堕皇考威名。只是,如今内有智能之士辅弼,外又有如大正这样的忠志之士为朕巩固江山,朕每日安坐皇宫,想到父亲每日只有茫茫沙涛相伴,深觉自己不孝已极。大正亦是纯孝之人,当深体朕心。”
商承弼心中暗道商家父子的虚伪果然一脉相承,追问江石头道“你怎么说?”
江石头跪着,“我如何敢说,我就说,靖边王忠肝义胆,是武将楷模,我大梁军士,都以靖边王为荣,以效忠皇上为荣。”说到这,江石头狠了下心,抬头望着晋枢机,“二爹,皇上当时没有分毫不高兴,反是笑着拍我肩膀,说——”说到这里顿了顿,终于咬牙说了出来,“三位叔叔将你教养的很好,石头,多吃肉。”
商承弼一脚就将江石头踹翻过去了。
晋枢机淡淡道,“发作他做什么,他一开口,你不是就已经知道了。”
江石头连忙爬起来在晋枢机脚下跪好,“二爹,石头知错了。可皇上早都知道您老人家了,要不,怎么放心让我出去。二爹,二伯要是知道皇上要给靖边王上尊号,肯定会不高兴的,石头也是没办法,您想个招吧。”
晋枢机又喝了口清水,目光扫过江石头,“靖边王一日未上尊号,就一日只是藩王。纵使他是天子生父,又如何能称皇考。皇上失仪,你就在面前却不知劝谏,岂是为人臣的本分。”说着就看商承弼,“你打他三十棒,叫他去商风行面前请罪。就说——养不教,父之过。纵然石头不是我二人亲生,却也不能因为他出息了封了爵就忘了管教,免得不知规矩任意妄为,反失了父亲的体面。”
江石头抬头,“二爹!”
晋枢机放下茶碗,“四十。”
忘忧(4)
晋枢机一声令下,江石头还有什么说的。乖乖去抱了院子里的长条凳趴下来,两手抓住凳子腿,鼓着腮帮子等揍。
商承弼提了一根擀面杖粗的棒子就过来了,顺手掀起了他后襟,第一棒打下去,江石头就是一声大吼,“疼呦,哎呦!”
商承弼重重一棒下去,直打得江石头屁股冒烟,呵斥道,“闭嘴!”
江石头才不理,又吱哩哇啦地叫起来,“二!噢!疼呦!”
商承弼又是一棒,他是什么手劲,三棒下去,那是真疼,江石头叫唤的声音小了些,倒是抽气的声音大了,可怜巴巴的,“真疼,嚄——哎呦三!”
晋枢机放下了茶盏,起身向后头去了,临走吩咐商承弼,“再叫打六十。”
第四棒下去,屁股都像是凹进去了,江石头却不敢喊了,晋枢机站在门帘子那又听了两下,确定石头不会再喊了,便道,“好好想想,错在何处。”说完,一撩门帘子,走了。
江石头听了二爹吩咐,将手抱得更紧了,脑袋探长了在条凳上想自己错哪了。
商承弼既然动了家法,自然毫不容情,结结实实的棒子一下一下落下来,才打了十下,江石头就真的疼得狠了。
“爹,我错了。”这会儿可不是故意叫给人听的,哪怕铜筋铁骨,这挨打也疼啊。
商承弼道,“听你二爹吩咐,仔细想!”说着又是一棒打下来。
江石头疼啊,一颗豆大的汗珠子就砸在了屋里的青砖上。只不敢再告饶,想着,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爹说得没错,皇上早都知道自己身份,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己一入伍就屡历军功,谋断武功都不差,这么个人凭空冒出来,上峰肯定是要查的,到那次,狄人突然犯边,无声无息的,自己率三百边民打退了狄人五百骑兵,还看出了北狄联合喀剌柯部的意图,给临近府县都送了消息,免除了一场大祸,皇上要还是不查自己,他也没这十年的光文之治了。更何况,二爹二伯爹爹他们,也不曾刻意隐藏形迹。听说,皇上每月都给二伯、三叔、小叔他们写信,爹爹和二爹教养自己,他恐怕在自己还没崭露头角时就知道呢。只是,他们一直都不点破罢了。只是,这次,皇上为什么要点破呢,“噢!”正想到关键处,棒子居然打到了旧伤上,又是一轮,江石头是真疼了。
“六十。”商承弼道。
江石头慌了,“爹,爹,石头错了,石头不是故意声唤的,您就饶了这一遭吧。”
商承弼不语,继续打。
江石头又疼又急,脸憋得通红,“爹,爹,爹!亲爹!”
商承弼又打了几棒,只打得江石头的脚在地上像只划水的蹼一样来回拨拉,才道,“你二爹的吩咐,你敢不听?”
江石头狠攥住了板凳腿,“那您打吧。”
商承弼扬起手来,再没有这么狠地一下,江石头疼得差点从凳子上弹起来,死压住了才趴好,再不敢叫。
商承弼又打,“你长点心吧!别和你二爹耍花招。”
江石头心道,我哪里敢。谁叫他什么都教,奇门遁甲偏偏一点也不透露,若是不会也就罢了,可这九宫之术,哪个带兵的不想学啊,守着二爹这么一个奇人,恰如靠着一座宝山,他明明翅膀一扇九万里了,还偏偏教你上下四肢爬着走,你说着急不着急。
商承弼又是一棒子,“你若是不用心思过想别的,今儿这顿打可就挨不完了。”
江石头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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