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本王将要远行。」他仍是开口,却是毫不相及。
「去哪儿?」
「青城。」
朱九郎看向他,好半晌才似想通一样。「你就为这不高兴?」
萧令瑀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他仍是靠着软垫,不懂为何今日朱九郎总是说他看似不悦,筹金练兵、寻访贤能,乃至谋略天下,皆是父皇驾崩後他便着手进行的事,与高不高兴、开不开心压根无关,如今既已寻得君非凰,若能将之纳入麾下,则万事俱备。这局棋,他已走了第一步,此後再无退路。
「本王没有不高兴。」亦不需要任何退路。
朱九郎耸耸肩,显然觉得答案一点也不重要。「无论青城还是齐宫,你到哪儿我就得跟到哪儿,没啥差别,当然能出宫转转更好。再说,以你的武功,铁定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萧令瑀瞪着他刺眼的笑容。「本王期待。」
假装没察觉男人冷冰冰的语气,朱九郎放下空碗,故作思索状。「那我是不是该多收点钱?要不我又保护你又帮你的,亏大了。」
「随你。」他转过头去,再不出声。
面对他的刻意沉默,青年只是朗朗地笑了开来。。
争得薄情 七
能出齐宫到处溜达一下自然是好的,但事实证明一切绝对没有朱九郎想得那样美好。竖起耳朵,但任凭朱九郎再怎麽认真的听,一旁的车厢里就是无声无息,如果不是多少还有一点呼吸声,他都要拉开帘子看看萧令瑀是不是还活着了。
搔了搔头,朱九郎实在摸不清萧令瑀在想些什麽,要出宫也是他说的,谁逼他来着?可这一路萧令瑀不说话也不笑,虽说就是平常那张死人脸,可谁都看得出来端王爷心情欠佳,主子都这样了,下面的人莫说谈笑,只怕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是以这一支浩浩荡荡数十人的队伍硬是安静肃穆……若是一天两天也就罢了,可已经十天了!整整十天,那个闹脾气的端王爷都不知道有没有说到十句话、吃到十口饭!
烦躁烦躁超烦躁,朱九郎一咬牙,自马背上旋身跃起,待桐嘴巴都来不及张开,他已轻巧地窜入车厢之中,靠着厢壁的萧令瑀依旧没有表情,却不知是睁着眼魂游天外压根没留意车厢多了一人还是真的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朱九郎没多想,往他身旁一屁股坐下,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手臂的热度,这时萧令瑀终於有了动作,却是往旁边略挪了挪,朱九郎没理会他,端了旁边一看就知道没动过的水杯仰头饮尽,水依然甘甜,却怎麽也浇不熄他心底闷烧的火苗。
「萧令瑀,你让我很烦。」
遭到莫名指控的端王爷连看也没看向他,反闭上双眼。「本王什麽也没做。」
明明这几日都坐在马车里让人服侍,但那一口有气无力、疲惫至极的语气却教朱九郎听了更烦。「停车!」
车夫一顿,鬼使神差地停下车来,萧令瑀还未开口,朱九郎已拉了人下车,萧令瑀自知甩不开他,索性也不挣扎,一脸冰霜地以眼神制止了意欲跟上的侍卫与随从,连待桐、宋之期都被无声地喝止在原地,一步也不敢上前。朱九郎像是没有察觉背後的动静,拉着他就往前走,此处正是两镇交界,沿途无村无店,饶是官道亦有些残破,但路旁的竹林却生得极为茂密,风一吹过,竹浪沙沙作响,混着身後端王爷凌乱的脚步声,朱九郎终於觉得心情好了一点,甫回头,招呼过来的便是萧令瑀的花拳绣腿,他凉凉地闪过,又笑了起来。
虽被嘲笑了,萧令瑀却不停手,一招一式打得扎扎实实,虽不像当真要取朱九郎性命,然多少带点不打到便不死心的味道,朱九郎也不还手,只是踩着他诡异的步法闪避萧令瑀的攻击,脸上却越笑越是欢快,更惹得萧令瑀怒气高涨,手底招式再不留情,可就是碰不着朱九郎半分衣料,更莫说那张让人巴不得撕下来的笑脸!
「第一百七十一招、一百七十二招,萧令瑀,你不累啊?」
见他终於站定脚步,也不理是否胜之不武,萧令瑀迅疾一掌袭向他面上,却让朱九郎轻轻挡住,出掌之人顿住身形後喘息略显紊乱,挡招的人仍自带笑,还有空抬眼看看日头。
「这竹林这麽阴凉,你还能出这一头的汗,可知身子骨虚,得叫待桐帮你好好补补才是。」朱九郎松开手,只见被说身子骨虚的端王爷又是一拳打来,他翻了个白眼,又一次挡住。「萧令瑀,别玩了。」
「谁同你玩!」
脚下动作方起,却立刻被看穿,朱九郎好似叹了口气,又彷佛无可奈何,终於不甚认真的与他拆起招来,萧令瑀双手双脚全都派上了用场,连练武时都没那麽认真,反观朱九郎却是一手背在身後,从头到尾只用左手与萧令瑀对招,兴致一来还不忘出声提点。
「就说你花拳绣腿,方才那一掌应该直往我右胁这儿招呼过来,你往心口打做啥?像这一腿就不错,可惜力道不足……」
朱九郎唠唠叨叨说个没完,萧令瑀越听越是无法忍受,索性脚下一绊,往朱九郎方向倒去,青年见了忙伸出两手来扶,萧令瑀再次出掌,却还是不够快,朱九郎将他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心下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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