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湉的失控来得快, 去得也快。几乎在埋进安修戎怀里那一刻,她就平静了下来。
骆山伸了伸手, 最终垂了下去。
田湉在安修戎怀里埋了好一会儿,最终抬起头, 对骆山说:“坐吧, 坐下来说。”
三人在沙发上坐下,田湉握着安修戎沏的茶, 面色沉肃地叙述。
“旧世界2017年,我的父亲接到一个投资巨大的研究项目,项目不仅各方资源充足,还是国家特批。于是他尽心尽力,觉得这将造福于国家和人民。”
田湉看了看骆山:“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骆叔叔调到了实验室的安保系统,为了能更好地保护项目的重要研究员,他搬家到了隔壁。”
“只是后来当一切揭露的时候,我才知道, 那不仅仅是保护, 还是为了监视。”
“项目分成了几大部分, 每一部分之间都完全保密,所以研究员们直到最后一刻才发现了它的不对劲。这并不是简单的基因优化研究。”
“上帝安排的人类进化规律怎么可能在短短十年内就被攻破,万物相生相克,你加强了这一方,势必要削弱另一方。”
“比如, 加强了基因的战斗力和修复力,就会损失它的稳定性。”
“更何况,项目的发起者目的并不单纯,他想要优越的武器,想要淘汰所谓的劣质基因,想要有掌控这个世界的能力。”
“2027年的中秋,活体实验体被运送到我父亲所在的实验室,于是,丧尸潮爆发了。”
“我被父亲藏在实验室的避难所里……”田湉突然停下来,摩挲着手中的玻璃杯,茶水已经有点凉了,她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指尖微微地颤抖。
安修戎将茶杯从她手中抽走,温暖的掌心包裹住了她的手。
骆山低着头,田湉看到她脖颈上的肌肉耸起,纠结成压抑的弧度。
因为记忆芯片,田湉清晰地记着骆山曾经的模样,记得清她脖子的弧度,和肌肤的质感。
小时候的骆山因为营养不良,肤色白里透着点黄,等长大了,身条抽开来,皮肤黄是不黄里,却还是显得有些羸弱。后来,骆山去了军事院校,只有在短暂的假期才能相见,她一年比一年结实,也一年比一年黑。
作为女孩子来说,一米八多的个子配上紧实的肌肉确实有些过分了,但田湉喜欢她麦色的皮肤,喜欢她挺直的腰板和笑起来坚韧又纯真的模样。
她一直以自己有这样优秀的朋友而骄傲,而她的朋友如今坐在她的面前,脊背佝偻,抬不起头。
别说女孩子的样子,她连一个正常人的模样都没有了。
百年前的时光,大概只有她们两个还可以回忆,还可以共享。但她们现在,谁看着谁都心疼,谁看着谁都不忍,就像一个外表愈合内里流脓的巨大伤口,没人关心的时候尚可以粉饰太平,一旦有人感同身受地在意,就会全部破碎开来。
她说她是为了赎罪,但这岂是她能赎清的罪孽?
她无法赎回时光,无法赎回生命,更无法抹去所有悲痛的记忆,让悲伤的人快乐起来。
所以,她做什么都应该,她做什么都不够。
田湉看着骆山,终于把记忆中最可怕的事说出了口:“我知道我爸爸是怎么死的,他被丧尸围攻的时候我就在摄像头里看着,没有声音,但嘶吼声都在我耳边,我看着他先被开膛破肚,然后被拧掉了脑袋,我看着他一块块被分尸,然后扔到了实验室的各个角落……”
“所以,我跟你们一样恨着丧尸,记忆恢复的时候,我恨到想要杀了我自己。”
“但是我不能,因为爸爸离开避难所的时候说了,能拯救世界的只有我了,能去赎罪的只剩我了。”
“所以我打了那只避难所里的本源血清,躺进了休眠舱,封锁了自己的记忆,等到九十年后醒来,来恢复这个世界的秩序,来赎罪。”
田湉顿了顿,她知道这个时候不管是骆山还是安修戎都不会再向她提问,她们都是爱她的人,虽然渴望真相,却不想伤害她。
于是田湉自己将所有的事情解释清楚。
“休眠仓的低温环境可以控制本源血清的侵蚀速度,因为说是血清,那本就是□□。只有控制了速度才可以达到人体能够承受的程度。既能让我的身体进化,又不至于伤害到我的大脑。研究丧尸病毒的原本目的就是制造军队,所以病毒本身对于本源血清有依赖性,这就是我可以控制丧尸的原因。”
“至于封存记忆,是我自己决定的,我知道如果看到自己父亲惨死的记忆不封存起来,那我根本不可能完成父亲交给我的任务。”
“不伤害丧尸,而是帮助他们和人类建议和平,是因为父亲一遍遍重复地对我说,那些发狂的实验体都是无辜的志愿者,他们没有错,错的是他们这些研发病毒的人。”
“而我现在也知道了,丧尸在进化过程中会恢复一部分智力,让他们可以克服本性,听从指挥,不与人类为敌。”
“他们会长出正常的人类大脑,到时候,他们也是人了,他们重新做回人了。”田湉喃喃道,“所以我们不要伤害他们,好吗?”
房间内陷入可怕的寂静,骆山的胳膊颤抖,最后她没办法再控制自己身体的反应,于是只能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安修戎打开了权限,门应声而开。
骆山跨出去的脚步却顿了顿,最终,她回过头对田湉道:“对不起。”
“没……”关系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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