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恨你的。”青君静静地说,肋下有一点点疼,他是杀不死的,唯有那些太古魔物可以,临花到底还是用上了血之花。
那样浓重的恨意,足够让他们同归於尽了。
“我也恨你。”临花说,慢慢地抽出手,将他推倒在地,“你的伏羲原本就是死的,你复活不了,也不过是保持原状,可是我的临水……我的弟弟是活的。”
“我就要死了。”青君苦笑,“我总以为你很爱我,但是这麽看来,你爱你弟弟胜过爱我。”
“你爱伏羲也胜过我啊。”临花踢他一脚,避开一只只炸弹一样的苍穹鸟,“不要乱说了,我们各自有立场,我没怪过你,你也没资格指责我。”他高高跃起,“不过,你现在倒是可以体会一下同伴被屠戮的快感。”
青君睁大眼睛,临花高声吟唱著,整个结界内层花叠嶂,他高高地站在半空,长风呼啸著拍打著他的衣侧,可是碰不到他的ròu_tǐ。
结界内灿烂的苍穹鸟变成了血红色,雨点一样的下坠,只是一瞬间,它们全部都被无形地压扁了,好像空气中有一只无形的手把它们拽在手掌心,一寸一寸地揉成了肉泥,漫天都是血肉,落地成灰。
“生死循环,生亦死,死亦生,生非生,死非死,生亦可唤死,死亦可唤生,万物刍狗,生死无忧。”苍穹鸟的中央金光最盛处突然传来了这麽一声,那里的光太炙热,甚至看不清模样。
肋下的冰冷已经变成了炙热,血之花开始吞噬了,青君想,临花把自己整个献祭了,所以可以这麽强。
他并不觉得伤心,也不觉得难受,好像这样的结局便是最好的,以後不用再纠结,不用再徘徊。
其实这麽多年,到底有什麽好纠结的呢,纠结到最後,伏羲没回来,临花没得到,爱情去了,亲情也未见得就获得了。
他想如果真有选择,他再也不要为人,他们或可为流水落花,相依相随;或可为骏马青石,马蹄踏踏,青石宁宁;或可为青灯古佛,长伴一生。又或者,哪怕他们为猫鼠,为虎兔,为鸟虫,都好过好情人。
苦苦挣扎来的机缘,生生世世用来相杀实在太可悲了,而他欠临花的又太多,还不去也还不清,再接触也不过是积累的更多的债。
他这样想,觉得很幸运,他们已经是没有未来了的,所以不用再怕更多的伤害了。
他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他亲著临花的眼睛,酒气冲天,却并未醉,临花在他身下睁著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笑著说但凭你高兴。
从过去到现在,他也没有碰过第二个对他说但凭你高兴的人,那样的安静与宠溺。
如果……如果真有机会从来,他说不定真的会放弃伏羲吧?
他捂住脸,手上沾了一手的血,凉凉的血黏在脸上痒痒的,像是干涸的泪水,他想,自己果真不是好东西,居然会选择魔物放弃伏羲。
临花低笑起来:“老和尚真爱胡说八道,生就是生,死就死,叫生叫死都是代号,这没错,可是……”他盈盈一笑,“生,便代表我能见到情人,见到兄弟,看花开潮落,死,我便一无所有了。”
他举起一只手,柔声道:“你是不是还想说,杀魔非杀啊,除魔乃是好事,所以你杀我不算杀生。”
金光中亮的睁不开眼睛,里面只有一声浅浅地叹息,青君听出来那是欢喜佛的声音。
欢喜佛啊……
“伏羲大帝残我魔族,便是大义凛然,我们反击,便是苟延残喘是不是?”临花道,“知道为什麽,我怎麽也不肯入天界麽?”
“心不动,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天生就该被宰杀似的,况且我们家的事,凭什麽要你来管?”临花道,“老和尚修为不到家,这世上,什麽都能算,可是心呢,我的心你能算到麽?”
又是一声叹息。
临花哈哈大笑:“你说的没错,立场不同,何须废话,我们还是战场上见真章吧。”
他跳起来,肉泥一样的血泊落在他身上,化成火红的火种,他却并不怕痛,轻轻地喘息著,斜眼看远处的少昊:“少昊帝君不动手麽?”
少昊没有回答,临花喃喃自语:“你今天不动手,以後可就授以权柄了。”他举起手,欢快地笑起来,“这麽说来,我倒算不曾看错,你……确实是个菩萨心肠啊。”
与菩萨心肠有什麽关系,天庭请来的是欢喜佛,谁能逃出生天呢,少昊动不动手都一样,还不如卖临花一个情面。
青君眯起眼睛,他躺的有点久了,眼睛涣散而模糊,肋下是他的软肋,只有临花知道,他如今虽然死不掉,却被血之花烧灼的血液干涸,全身没有力气了。
他没有看临花与欢喜佛的对战,这毫无悬念,今天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半残的临花,纵然血之花帮忙,在欢喜佛手下弱的不堪一击,就是最好的状态,他加上临花,也逃不出欢喜佛的手掌。
他阖上眼睛,恍惚记起,那个雨天,他撑著一把小伞去伽蓝山,云头的小雨湿湿地打在他的衣角,空气里有股香气,像是下了一场酒雨,让人闻之欲醉。
那麽美好的春天,万物复苏,他不惦记著好好过日子,非要去杀长缨。
空气里的血腥味又浓郁了一层,他睁开眼睛,慢慢爬起来,他的前面正蹲著临花。
“阿青。”他弯唇一笑,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已经被烧灼成了两个血洞,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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