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似乎有千万无语,最终却只是偏了一下头,化成了一句话:“你醒了。”
临花沈默了一会儿,从雪地里站了起来,却又迅速跪了下去,行了一个拜礼。
“魔君。”
临水笑了一下,他真的是在笑,牙齿雪白,唇色嫣红,吊诡无比。
“你动手。”他慢慢地说,声音暗哑,似乎嗓子会坏掉了,“我现在没力气了。”
临花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似乎没有听见临水的声音,又磕了一个头:“拜见魔君。”
“拿起你的剑。”临水的声音慢慢地变大,转著头执拗地道,“杀了我就行了。”
凤行远远地看著他们,现在他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十三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在刚才的爆破里护住了他,现在生死不明。
拖累,他总是在拖累,他想,临夜说的没错,他什麽用都没有,最後甚至还需要不喜欢他的十三去救他。
雪越下越大,白茫茫一片,斑斓山银装素裹,视线所及之内都是一片雪白,连之前的那些杀戮痕迹都被掩盖了,干净明亮,像是什麽都没发生过。
要是真的什麽都没发生过多好,凤行简直想嚎啕大哭,他还是情愿什麽都不知道,像之前那五百年那样,跟著临水,缠著临水。
临花弯腰从地上捡起那个白玉长圭,凤行心里一阵紧张,现在这会儿,只要临花动手,临水必输无疑,於是像以前後悔救临水那样,他开始後悔救临花。
他确实是朝三暮四的人,见不得弱者,可偏偏他自己才是弱者。
他看著下面飘摇的琼雪,忍不住大叫起来:“你不能动手。”
临花和临水都抬头看他,前者的眼睛里略有困惑,可那困惑如此的浅淡,很快就变成了杀气。
“你……”临花的声音是沙哑的,“让我的花开了?”
他站起来,向临水伸出手,声音却是对著凤行的:“你不爱我,却骗了我的爱之花开了?”
他的手颀长有力,搭在半空中,雪花落在他的手上,絮絮地覆了一层浅白,与他棕色的皮肤相辉映,刺目而突兀。
临水还是半跪在地上,从临夜死後,他似乎就神情不大对头,也就这时候,凤行才发现,其实临水是真的喜欢临夜的。
喜欢到了爆发,会去杀魔君的地步。
他们俩兄弟,他从未见到什麽温情,临夜总是在讽刺临水,偶尔还会惹临水暴躁一顿,他们甚至很少正经讲话,可是临夜却没有骗临水。
他记起那天花园下著小雨,临夜搂著临水说他们要做交易,临夜说临水只要帮他,他便帮临水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於是临夜便真的在所不惜了,不在乎他可以变得更好,也不在乎他可以等待长大,更不在乎自己那最好的血统,他就那样,真的把自己奉献上去了,热烈的像扑火的飞蛾一样,也被烧成了灰。
明明都是冷血的妖魔,怎麽会真的爆发出感情,比他这个人类还要浓烈与真诚。
那些感情,那麽浅却那麽真,连言语都不用去表达,你希望了,我便去做,一切的话都贫乏而苍白的。
“魔君。”临花僵立在大雪里,伸手等待,轻声道,“他们在等待朝贺呢。”
凤行往四周看去,才发现斑斓山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样子,那些侍君们都回来了,恭敬地站成了一圈,正是六芒星阵,边角几个青衣,手捧著紫金漆盒,里面放著什麽东西,金光闪闪。
潮水一样的侍卫匍匐在地上,他们的後背上都印有一个银色的痕迹,全部趴在地上,那印痕便组成了更大的图案,像是某种不知名的动物。
“魔君。”他们的声音不大,却很整齐,一起叫的时候响彻云霄,边角的青衣便轻声歌唱,依依呀呀的,凤行听了许久,只听清了一句话:“三千世界,众生黩武。”
似乎临水之前也唱过这句,只是临水的声音是刚烈的,带著肃杀,青衣们唱起来飘渺的很,像是哀默。
临水扬起了头,似乎在笑,又似乎没笑,他怔怔地望著临花,没有理半空中的那只手,只是重复:“你可以动手。”
“魔君法力无边。”临花回答的很干脆,“臣等自愿降服,再不愿以卵击石。”
他明明可以直接杀了临水的,却不知为何没有动手,反倒俯首称臣了。
临水怔然望了他半晌,终於拉住了他的手,用力拽著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步伐踉跄,身上血迹还未干。
临花拉著他,见他勉强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他,用力把他扯进了怀里。
“我回来了。”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凤行却听得清清楚楚,临花用力地抱著临水,重复道,“我回来了。”
“二哥。”临水抱著临花,不知道怎麽陡然哭了,他当上魔君了,周边跪了一地的臣子,乌拉拉的端肃而虔诚,他却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临夜死了,大哥死了,父皇也死了。”
作家的话:
临花醒了……
揉头,谢谢风林火山和qinghuana的花……
百花杀 27 少年子弟江湖老
当万物归为平静的时候,便预示著一个结束,却也预示著一个新的开始,像是一个圆环那样,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魔君已殁,临水顺利登位了,十三是第四天醒来的,醒来的时候看到凤行站在他面前,居然灿烂一笑,颇为欢喜。
“殿下……不,魔君。”十三握著临水的手,“我保住了凤行君诶。”
“习惯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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