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碧根立马紧张过来查看。
“没事。”韩衡摆了摆手,揉着后脑勺,没撞出包来。
碧根半个身子探出去,朝着车夫一通大吼:“仔细点赶车,小心撞坏我们少爷,回去有你好受的!”
“你怎么这么……”韩衡哭笑不得。
“?”碧根一头雾水。
“像个刁奴,真是,谁教你的?”
碧根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又不服气道:“这不为了少爷你吗?还能有谁教我……”轻瞥韩衡一眼,韩衡不像生气。
“行,为了我。”韩衡点点头,嘴角挂着一丝慵懒的笑,手里握着温暖的茶杯,靠在车厢上,随马车时不时被甩得晃一下。
碧根从车厢下面拉出一只匣子,开了锁,又用另外一把钥匙,打开另一只制工精巧的紫檀木匣,白光莹莹闪现。
“宋三,纱袋拿出来。”
就着细纱缝制的一个小袋子,碧根小心翼翼地把那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装进去,挂在车厢壁上。
淡淡流光倾洒在韩衡的脸上,他本来是面无表情,莹白的光辉中,覆着面具的脸没那么黄了,他环着胸,脑袋一晃一晃的。
就在碧根揣起手,给宋三使个眼色,俩人打算打个盹儿时,突然听见咯咯擦擦的磨牙声。
马车正在四下无人的道上疾驰,天地间静得只有车轮声、雨声,韩衡磨牙的声音听上去就格外使人毛骨悚然。
碧根闭上眼睛,打算当什么也没听见。
磨牙声却越来越响,碧根侧头看一眼,宋三那小子倒把眼睛眯得紧紧的,要么就是睡了过去,要么就是装的。
碧根犹豫着要不要推韩衡起来,磨牙也睡不踏实啊。
他举起手,离韩衡的衣服还有一掌的距离时,韩衡薄薄的嘴唇突然张开来,喉咙里迸发出嘶嘶的响声。
“少爷,你醒了吗?”
“嘶嘶……嘶嘶……”低哑的气流声几乎听不出什么来。
碧根上身前倾,想听个真切。
“天道彰彰,因果轮回,山河俱碎,焚身不悔。”韩衡脸色苍白,面上无一丝波动,声音从恍如死人一般的口里发出,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一个字一个字犹如大山压来。这几句格外清晰,那语速慢得能渗透皮肤直入骨髓。
一时间碧根脸色恍惚,中邪般地一屁股坐回位置上,眼皮半是耷拉着,做惯了活儿的两只干瘦的手抬了起来。
他的身子陡然一转,面向宋三。
韩衡脑袋猛然一坠,张开眼睛就看见让他心惊胆战的一幕,碧根两只手正掐着宋三的脖子。
“碧根!你在干嘛?!”韩衡一声怒斥。
宋三睁开仍带着睡意的眼睛,迷蒙的眼神在看见面前梦游一般的碧根时,突然张大了嘴,想叫时却已经没法发出声音,脖子上的手掐得死紧,仿佛要掐断他的颈子。
韩衡急得满头大汗,突然看见旁边的茶壶,倒出一杯茶猛地泼到碧根脸上。
冷透的茶水顺着碧根的眼睫毛往下落,他的整个前襟都被茶水泼湿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清眼前宋三面如金纸,再看见自己的手在宋三脖子上,吓得向后退出一大截,背脊撞在车板上,疼得他面部一抽。
“怎么回事?中邪了啊你?”韩衡忙一把将碧根拽开,猛拍两下他的头,看见碧根眼神慢慢清明起来,他拧紧眉,倒了两杯茶分给碧根和宋三。
俩人俱是一脸惊魂未定。
“你有梦游的毛病?”韩衡眉毛一挑。
碧根哆嗦了一下,紧握茶杯的手指使劲得微微泛白,他连忙摇头,“没有啊,可能,可能睡迷了。”
“你也睡迷了?”
宋三看着一脸木呆呆的样,茫然地盯着韩衡,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宋三一个激灵,脸色白得诡异。
看起来两个人都吓坏了,韩衡一脖子的热汗,把隔门拉开,马车的后半截车厢里坐着两个护院,都歪着头在打盹儿。他复又拉上门,冷风把窗帘一阵一阵掀起,拍打在靠窗坐着的碧根脸上,冷雨打湿了车厢里温热潮湿的空气。
韩衡来回摸了摸手臂上的皮肤,一看两个小厮都吓得不行,反倒不好说什么了。可能就是睡迷了,韩衡自己不梦游,但也见过两个梦游的人,都没碧根发作得这么吓人就是了。有次在贵州山里拍戏,下着夜雨,本来这些城里去的演员在野外过夜都有点心里犯怵,结果跟裴加一个帐篷的哥们儿,半夜突然坐起身,裴加以为他要去尿尿,就问了他一句,结果对方完全没反应,等裴加十来分钟以后翻了个身,那哥们儿还木乃伊似的坐着。大半夜的,四周又黑,裴加给吓得够呛,自己也不敢出声,好在后面没怎么样。第二天一早这哥们儿说没这回事,弄得裴加还疑神疑鬼了好几天。
碧根应该也就是小孩子不常离开家,在马车上睡不习惯,睡得魇住了。
这么一闹,谁也睡不着了,都懒洋洋靠着。
夜明珠的“灯泡”在头顶晃来晃去,韩衡看了会,道:“哪儿来的夜明珠?”
“库房里好些呢,这路上不好点灯,我就拿了个。”
“好小子,有脑子。”韩衡夸了碧根一句。
“对了少爷,该吃药了。”
闻言韩衡的眉头忍不住深深一蹙,“药该冷透了,等有地方热再吃。”
“哪儿能呢,茶桶里温着呢。”
韩衡眼睁睁看着碧根把一只描金雕花的茶桶取出,又从中取出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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