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去叫郎大夫好好给你看看,出征之前,把你的脸弄弄。”庄灵手指贴着韩衡的脸轻轻刮了一下。
韩衡眼一瞪,“嫌我丑啊?”
“小没良心,谁嫌弃谁啊,也不知道谁嫌我腿断了,不肯让我做。”
韩衡一口气没上来,“你要是能随便动你就做。”他头一扬,一脸嚣张的“来啊来啊”。
庄灵撇撇嘴,没说话。
倒是韩衡有点担忧地说:“你伤到底好得怎样了,能出征吗?”
“回去以后陛下会召见,应该会找御医来看,能不能我说了不算,御医说了才算。别说那些扫兴,想也没用。”
韩衡眉头紧紧拧着。
庄灵在他眉心按了两下,也没能把褶皱按下去。
“本来就丑,更丑了。”
“不是说没嫌吗?”韩衡怒道。
“再丑也是小爷的宝贝疙瘩。”
韩衡心里翻了个白眼,“我看该叫他们多给你开点药,你是当蜜糖糊嘴的吧?”
“我不吃那个,我吃你的就够了。”庄灵暧昧意味十足地盯着韩衡的嘴唇。
韩衡则拿捏着轻重在庄灵屁股上揉了一把。这小子受伤以来,一天比一天黏人,片刻见不到人就要嚷嚷,跟个要奶吃的小孩似的成天粘着他。
等庄灵出征,估计一连数月都见不着人。
韩衡有点茫然,他还从来没尝过思念一个人的滋味。怎么人还没走,他就觉得自己要牵肠挂肚,这婆婆妈妈的感觉让韩衡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要不怎么说恋爱使人痴呆。
他再次意识到,这回真他妈是栽得异常彻底。
第二天启程回北朔京城,路上花了四天时间。
韩衡觉得挺好笑,现在庄灵也成药罐子了,一到喝药的点儿,就互相苦笑着盯着对方乖乖吃药。
不过好歹也比他一个人喝药来得痛快点。还能俩人吃一块蜜饯,借着由头亲个嘴儿什么的。
韩衡有些迷恋这些亲昵的小动作,只要两人挨得近,庄灵就像行走的荷尔蒙一样,专门散发出吸引他的气息。这韩衡从来也不是清心寡欲的人,想通了,他也真的是喜欢庄灵,原本就有好感,三番两次被庄灵救了,在外头也给够他的脸,到床上活儿好得没话说,堂堂一个王爷的儿,算官二代了吧,为了哄韩衡喝碗药,什么都干得出来。
尤其这次死里逃生,韩衡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靠近过死亡,被埋在地下等待救援的漫长时间里,那种绝望,要不是庄灵也在,恐怕他根本撑不住。
黑暗、地底死亡一样的潮湿腥味,不定时的余震,就像把一根绳子拴在蚂蚁脖子上,稍稍用一点力,就能身首异处。
庄灵实在是震撼了韩衡的认知,他知道庄灵对他好,天天往他那儿送东西,俩人也睡了不止一回,再装傻充愣不知道庄灵的意图也太矫情了。但他真的没想过,这才多长时间,这份感情已经足够让庄灵豁出命来保护他。
韩衡自问做不到,但庄灵被人抬出去时毫无生气的那张脸,血肉模糊的背面,像在他脑子里烫了个火红烙印,灼热过去之后,一样留下一辈子都去不掉的印记。
韩衡心里的警惕和戒备,随之一点一点被撕开。
见到韩衡当时,薛云涂着厚厚脂粉的脸顿时就红了,眼角通红,浓密的睫毛染上了一层朦胧泪雾。
“是娘害了你,没查实送信人的身份,”薛云手掌颤抖地摸过韩衡的脸,又拉着他上上下下端详一遍,还硬是要韩衡转两个圈,前前后后都看了个遍,才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还没拆夹板的手臂,掀起眼帘,带泪的大眼睛看着韩衡,“还疼吗?”
韩衡晃了晃手臂,把薛云吓得脸色煞白,一把拍在他肩膀上,“别乱动。”
“真没事,养了好多天,不疼。”韩衡笑眯眯地安慰了薛云几句,详细给她讲了经过,略去被埋在地下时的心惊胆战,轻描淡写地带过,又道:“多亏了庄灵,不然我真没命回来了。他伤得很重,差点醒不过来。”
韩衡一直在留意薛云的表情,看她脸上仍挂着担忧,韩衡一只手抓起薛云一只手,放在她另一只手手背上,把薛云两只手都握在手里,认真地望着她。
“娘。”
薛云露出疑惑的神色。
韩衡一路都在下决心,真到了要说的时候,面对女人单纯为儿子操心的眼神,还是让他有些动摇。但又想到庄灵在床上趴的这半个月,韩衡尽量诚恳地看着薛云,道:“小王爷对我们全家都有恩,这次他豁出性命才救了我一命。我的命贱,他的命可金贵多了。”
“怎么突然说这话……我儿出身是比不上小王爷,也该有骨气才是。”
韩衡摆了摆手,“这不是骨气的问题,以前的事儿子不记得,不过鸦有反哺之义,羊知跪乳之恩,我这条命,三番四次都记在小王爷的账上,总不能亏欠他一辈子。娘也希望儿子做个行得正坐得端的人吧?”
薛云嘴唇嗫嚅,仿佛有话要说。
韩衡也不想把她逼得太紧,只说不能再防着庄灵了,清楚明白表明他对庄灵算是另眼相待了。
“我儿长大了,娘说的话,未必管用了。”薛云把视线从韩衡脸上移开,叹了口气。
韩衡没多安慰她什么,在这件事上,他已经打定主意。得给薛云时间,没有哪个当妈的能轻易接受儿子要搅基的事实,虽然韩衡跟薛云没有天生的那层血缘亲情的,但他也不愿意伤了一个真心为自己谋算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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