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良却并不恼怒:“我说过,你不算赔本生意。”
“那徐保牧呢,你把他当成什么?”林渝遥冷声道。
“小徐挺有意思的,我养他养的最久。”人越往高处走,听到的阿谀奉承越多。而徐保牧偶尔的小性子算调和剂,这些年来给江知良带了不少乐趣,“虽然几年下来,乐趣越来越淡,但合着过往情谊,继续养下去倒也无妨。”
江知良语气淡然,仿佛在评价一件商品或一只脚边的宠物。
“养”之一字,含义深重。
正走到洗手间门口的徐保牧脚步一顿。
他停住动作,没再往里进,靠着外面的墙壁,里面谈话还在继续。
林渝遥说:“江总都要结婚了吧,是想家里红旗飘飘,外面彩旗不倒?”
“结婚归结婚,很多事跟结婚并不冲突。”江知良回答,又凑近道,“林先生可以好好考虑我说的话,买卖不成仁义在,如果不愿意和我合作,可以考虑寰盛,待遇不会比e.l.差。顾寻现在身上脏料多,但e.l.不会放弃他的。如果需要帮忙,寰盛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你既能摆脱和顾寻的捆绑销售,又能再立一个受害者的形象,是个大好时机。”
江知良贴着他耳边说话,气息钻进耳朵里,令林渝遥身体极度不适起来。对方这话的意思是要他落井下石,趁机坑顾寻一把。哪怕人气再高,粉丝再死忠,一旦陷入出轨和欺骗大众两层深渊里,饶是顾寻也很难再翻身。
可林渝遥怎么会如此做呢。尚且不论顾寻出轨是假,哪怕是真,他也狠不下心来这么对待对方。
“多谢江总好意,但合作就不必了。您能为了利益搭上婚姻,我没那份魄力,做不到不择手段。”林渝遥又向后退了半步,说话罕见的锋利。
江知良神色一冷,上位者的威严摆了出来:“那我倒要看看林先生接下来能走到哪步了。”
林渝遥挺直背看着江知良走出去,等人一偏离视线,他又迅速垮了下来。幽幽叹口气,走回洗手台洗了把脸。
这时候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又回来了?
林渝遥一脸水珠未来得及擦,急忙转头,却是徐保牧。
“……你也来上厕所?”
徐保牧点头,又摇头:“我听到了。”
林渝遥哑然。
“你知道……”徐保牧正要说话,林渝遥拉了他一下。
“回包厢再说吧。”
这儿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俩脚步虚浮的回了房间。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知道老江要结婚的吗?”坐下来后,徐保牧点了根烟夹在指间。
林渝遥摇头,也抽了根烟,徐保牧给他点火。
“也没多久前,他不搭理我那阵子。”
徐保牧惹事打了人,江知良为此烦心了一阵子,不搭理他。他先开始不在意,后来公司不让他开歌友会,他急了,便主动去找。可得来的消息却是对方要结婚了。
四十多岁,身价不菲,多少女人前赴后继的想爬上江太太的位置,这一天的到来并不稀奇。
之后他找江知良,询问事情是否属实,对方承认,说“没事,我们的关系不会变。”
这话里的含义十分明显。
徐保牧天生没脸没皮没心没肺。羞耻心在他那儿是个陌生词汇。然而他却明白婚姻是什么。
小时候和爷爷奶奶过,两个老人感情极好,旁人总夸赞他们是模范夫妻。他问奶奶“结婚和夫妻是什么意思?”
奶奶告诉他:“就是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那时候徐保牧天真无邪,扬声道:“那我要和奶奶结婚,做夫妻。”
他爷爷奶奶在旁边笑弯了腰,奶奶把徐保牧抱到腿上坐着,刮他的鼻子,说:“我的乖孙儿怎么这么可爱。”
婚姻象征忠诚,夫妻象征永远在一起。
他读书少,说不出大道理,可知道不能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江知良的未婚妻他见过,漂亮可人,肚子月份大了已经凸显,那里面装着老江的孩子。
“他给了我两个选择,离开或者留下来,说可以继续保持现在的关系……”徐保牧眼神呆滞的说道。
林渝遥掸了掸烟灰,依然没有说话。
徐保牧忽然笑了:“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我?我以前也有几个朋友,玩音乐,开始以为我是个富家公子哥,后来发现我就是个被包养的,在背地里经常嘲讽我,笑我是个卖屁股的。我都知道,但无所谓,有钱唱摇滚就好了呗,被捅捅屁股又怎么了。他们整天把自个儿吹得那么牛逼那么清高,顶用吗?还不是靠着我养乐队。”
林渝遥说:“没有,我没有看不起你。”
“那我继续跟老江保持这种关系行吗?”
“我不能替你做决定。”
徐保牧表情忽然痛苦了一说,声音嘶哑道:“只是给个建议,行吗?”
林渝遥吐了个烟圈,面目模糊起来,说道:“你这么问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
徐保牧掐灭了烟,双手捂住了脸。
他想过离开老江,可做不到,他到今天才发现,所谓的为了摇滚其实是自欺欺人的谎言。他竟然自己构筑了一个谎言,把自己困在其中。
什么为了摇滚,全是狗屁!他才明白过来,他接受老江的包养,只是贪图安逸享乐富裕。让他走,放弃一切重新开始,他连路的起始点都找不对位置,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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