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哲一怔,回想刚才,确实是他理亏。
「呃……那头羊是你养的吗?」他尴尬却又求证什么地问。
「是我跟外婆养的;而且它叫做老头,不叫羊。」
「它不是羊吗?难道……它是被着羊皮的狼?」理哲突发奇想,可惜没人欣赏他的想像力。
「它不喜欢人家叫它羊。如果你叫它羊,它会冲过来踢你。」小男孩郑重警告。
理哲顿觉啼笑皆非。他今天的确走运,无缘无故遇见一个怪小孩跟一头怪羊。
「既然它是你家的羊,为什么不肯跟你走?为什么要逃跑?」理哲再次发问,下意识想避掉麻烦。
「因为它赖皮。我看外婆一直关着它,好心带它出来散步,还跟它讲好逛半个小时就回家,谁知道它玩疯了,耍赖不肯回家。」小男孩委屈地噘起嘴。
无庸置疑,怪羊属于怪小孩。良知告诉理哲犯错就该承认,就必须负责。
拿好铅笔跟素描簿,理哲从地上站起来,亲切地对小男孩说:
「走吧,是我害老头跑掉的,我陪你去找回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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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穿过一片树林,又进入一片旷野,还是没找到老头的踪影。
「小心点,这边的草特别长,可能有蛇。」小男孩提醒理哲?
「可不可以换个新招?我不会再上当了。」理哲没有动气,反而被小男孩拙劣的骗术惹笑。
「我刚才只骗你一点点,这种地方真的会有蛇。」
「真的有?」理哲瞟向小男孩,小男孩的神情没有半丝虚假。理哲的笑容僵住,目光直往草间扫射。
「真的。不过,外婆说人怕蛇、蛇也怕人,只要我们小心就不会被咬到。」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啦。」理哲嘴上说得轻快,脚下却比先前战战兢兢。
为了放松精神,理哲开始跟小男孩闲聊。
「喂,我叫你走你就真的跟我走,不怕我是坏人吗?」
小男孩立刻露出胸有成竹的笑。
「不伯。我知道你是谁,你叫康理哲,是来度假的,住在桑椹园的大房子里,你已经来了五天,明天早上就要回去台湾。」
吓!这个小孩居然对他一清二楚。他是初次造访这里,来此之后只顾徜徉山林,无暇跟村民打交道,应该没人认识他呀。
「你怎么知道?」理哲收起目瞪口呆,惊奇地问。
「娥婶说的,全村的人都知道你是谁。」
娥婶就是受聘照顾康家祖厝的妇人,长了张憨厚的圆脸,见到理哲只会腼腆地笑,问一句才答一句,想不到原来是改了包装的广播电台。
「你不会生气吧?娥婶本来不肯多嘴,是大家很好奇桑椹园回来了什么人,一直一直问,她才说的。」
理哲又是一惊,惊奇于小男孩的观察力如此敏锐,竟能迅速洞悉他的思维。些微的不悦尽释,他温和地说: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不公平。」
「不公平?」小男孩挑眉疑问。
「没错。你早就知道我是谁,我却不知道你是谁。」
「喔。」小男孩领悟一笑,随即自我介绍:「我叫贝嘉,宝贝的贝、嘉年华会的嘉,读小学五年级。」
贝嘉的年纪正如理哲的猜想,名字却稍嫌秀气。
「你的名字有点像女生。」理哲坦率直言。
「我本来就是女生。」贝嘉说,见理哲张口结舌,又咧开嘴,有点过度愉快地问:「怎么?你怀疑啊?」
任谁都会怀疑。短得不能再短的发式、浓眉大眼的长相、瘦扁得毫无少女发育迹象的身材、松垮垮挂在身上的长t恤跟及膝牛仔裤、酷味十足的高筒球鞋,任谁见到贝嘉都会把她当成小帅哥。
「以前也有人弄错吧?」瞧贝嘉一脸习以为常、引以为乐的模样,理哲本能地推测。
「很多。外婆气坏了,她不喜欢别人把我当成男生;她拼命劝我穿裙子,说这样才不会有人认错。哼!我才不要咧,穿裙子又丑又麻烦。」
「难道你从来没穿过裙子?」理哲的推测转成疑惑,
「穿过一次。我六岁生日那天外婆买了条裙子给我穿,可是我立刻拿针线想把它缝成裤子,结果刺破好几根手指头。外婆吓个半死,以后就只敢劝,不敢再强迫我穿裙子了。」
贝嘉肯定是个顽皮鬼,从她追述往事时闪闪发亮的眼神,理哲可以想像出她吓坏外婆的事不止于此;而她三句话不离外婆,也让理哲宛如看见祖孙情深的画面。
「你跟你外婆的感情一定很好。」理哲含笑望着贝嘉。
「当然。我跟外婆是相依为命的最佳拍档。」
相依为命?理哲的心没来由紧了一下。
「你的——爸爸、妈妈呢?」理哲不自觉放柔了语调。
「我爸爸在台湾做生意。我妈妈死了,生下我就被神仙带走了。」瞅着天空静默半晌,贝嘉又说:「我好想去台湾找我爸爸,可是外婆说爸爸很忙、没空照顾小孩子,要等我长大才能去。」
贝嘉的神色有憧憬、有期待,也有无奈。理哲不禁想起自己的父母。他出生时正是他们最忙碌的创业期,但他们从不会忙到没空照顾他。
不过,每个家庭状况有别,而且贝嘉的母亲又已去世,他理所当然的幸福或许是贝嘉的奢望。
「你外婆说得对。大人忙起来的时候很可怕,常常连饭都忘了吃,你已经这么瘦了,要是跟在你爸爸身边一定会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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