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说:“嘉的确是秦国人,君兄与大庶长也知道,嘉只是一个秦国质子,如何来如鱼得水这样一说?楚王并不像君兄与各位看到的那般随和,也是个有狠手腕儿的人,别说嘉只是一个卑微如蝼蚁的质子了,这件事情,谁说都没用,楚王是不会同意的。”
大庶长笑了一声,说:“公子,您怎么还没去,就这么果断啊,是不是不想为秦国分忧,不愿为君上分忧啊?”
赵嘉狠狠瞪了一眼那挑/拨离间的大庶长,对秦伯说:“大哥,弟/弟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您不清楚么,这么多年来,弟/弟……”
他的话还没说完,秦伯已经“嘭!!!”一声拍在案上,喝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孤最清楚!!若不是你狼子野心,结党营私,孤能将你这个亲弟/弟扔到楚国去做质子吗?!这么长光景了,你竟然没有反省,如今反而更像是一个楚人了?!好啊好啊,赵嘉,你若是今日不去说服楚王,你就不再是我老秦人!也永远别再回来见孤!”
秦伯这么一说,赵嘉顿时愣在原地,一瞬间有些走神,似乎在回味着秦伯的话,随即苦笑了一声,说:“狼子野心……结党营私?大哥,这么多年来赵嘉给你流/血卖命,弟/弟在你心中,竟然就是这样一个,乱、臣、贼、子?!”
赵嘉说着,慢慢站起来,一时间众人都有些紧张,秦伯把手都搭在了自己的宝剑上,好像恐怕赵嘉会突然来袭/击他们。
赵嘉却只是站起来,冷冷的看着秦伯,说:“好好好,既然大哥你说我不是老秦人,那就不是罢!”
他说着,立刻转身,大步往营帐外面走,秦伯听他的话,顿时气得要死,一脚踹开桌案,发出“哐啷!!!”一声巨响。
赵嘉从幕府中走出来,天色已经黑透了,虽然不是很晚,但是赵嘉并没有回到自己营帐休息,而是往膳房去了。
吴纠正在膳房/中做饭,没想到看到了赵嘉,赵嘉从外面大步走进来,似乎非常气愤,进来之后,“哐当”一声踹倒了堆在门口柴火。
那木柴一下纷飞出去,正好砸在吴纠脚边,吴纠吓了一跳,何止是吴纠吓了一跳,刚进来的赵嘉也吓了一跳,没想到楚王在这里。
赵嘉连忙说:“嘉不知我王在这里,冲撞了我王,实在罪该万死!”
吴纠见赵嘉脸色红的发黑,挑了挑眉说:“赵将军也没吃饱?来找食儿吃的?”
赵嘉脸上一阵尴尬,迟疑的说:“是……是。”
吴纠笑了笑,说:“是么,寡人怎么看你是来找酒喝的?不过借酒消愁,犹似抽刀断水,徒劳罢了。”
赵嘉被吴纠说中,脸上一阵惭愧,哪知道吴纠这个时候却对他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说:“不过呢,今日与秦国没谈拢,恐怕这几日都不会再谈了,也是清闲,不趁着这些日喝酒,之后就没有好好喝酒的空闲了。”
他说着,抓起旁边一个大酒坛,一掂就扔过去。
赵嘉连忙一把接住,惊讶的说:“王上?”
吴纠笑着说:“有的时候,的确需要借酒消愁,虽然知道只是徒劳,但是人生在世,不徒劳几次,实在没什么意思。”
赵嘉定定的看着吴纠,嗓子滚动了好几下,终于还是没能开口,只是接住酒坛,说:“嘉……先告退了。”
吴纠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好像在处理什么鱼,又开始专心致志的理膳了,赵嘉退到门口,看了一会儿,这才抱着酒坛走了。
赵嘉还是没有回营帐,在行辕中随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面/临水坐下来,吹着夜风,将酒坛拍开,抱起酒坛就开始灌酒。
日头越来越黑,越来越暗,很快月光就消失了,一片阴沉沉的,仿佛伸手不见五指,赵嘉的酒坛都要空了,已经进入了深夜,一切都很安静,连巡逻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赵嘉看着毫无波澜的水面,似乎陷入了沉思。
然而就在这时候,赵嘉的身后,突然从阴影中走出一个黑衣人来,他静悄悄,毫无声息的站在那里,脸部还藏在阴影中,没有脚步声,甚至没有呼吸的声音,仿佛是一潭死水。
他站在赵嘉的身后,腰上挎着宝刀,就定在那里,也不开口说话,赵嘉正在饮酒,酒水将他身上的衣裳都打湿/了,鬓发也湿/了,看起来极为狼狈。
赵嘉突然说:“你不该来。”
那黑衣人藏在阴影之中,始终没有露脸,他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是赵嘉都不需要回头,似乎已经认出他了。
那黑衣人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的像是一把老锉刀,又像是砂纸打磨着粗糙的树皮,低声说:“公子。”
赵嘉又重复说:“你不该来这里,你已经有一个公子了。”
那黑衣人说:“卑将不敢忘记公子的救命大恩,卑将心中的公子,只有您一个人。”
赵嘉突然笑了一声,说:“我可能已经不是秦国的公子了,从此之后,秦国的公子,只有公子白一个人了。”
那黑衣人又说:“公子,酗酒伤身,当心身/体,您何必为了一时之气,伤了自己的身/体呢?”
赵嘉看着手中的酒坛,沉默了良久,慢慢开口说:“你说的对。”
他说着,抬起头来,眯了眯眼睛,突然说:“有人来了,你回去罢。”
黑衣人立刻说:“是,公子。”
他说着,身形一动,黑色的身影一瞬间消失在赵嘉身后,仿佛是错觉一样。
随即就听“沙沙沙”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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