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你那一身烟味儿也就糊弄枣儿年纪小,没心没肺闻不出来,要是你老婆还在,早一屁股给你踹搓衣板儿上跪着去了。”
“……”
郑斯仪准备把胡萝卜饼端上餐桌,“能成不能成,见一见,英国回来的好姑娘,学历高,通情理,我瞅着也漂亮。”
郑斯琦把盘子端了回来,从碗橱里拿了瓶尖嘴口的番茄酱,瓶口冲下,对着圆饼低头画了几道。
“回头把地址发给我,人叫什么姓什么多大年纪,也一并告诉我。”
听郑斯琦松口应了,郑斯仪的一口气儿也就通畅了,指着饼上的那个精致笑脸不住地咂么嘴,“你就天天拿这小把戏哄枣儿吧,你就哄吧,非哄的她风刮不得,雨打不得。”
乔奉天家里的灯泡瘪了。
当时买的是铁路四局的老小区,二手房,厕所用的还是老式的钨丝挂扣灯。平常倒也没什么不方便,只是换起灯泡来顶麻烦,节能灯成了全国通用,挂口灯泡便利店里早就没的买了。只有隔着铁四局几站路的一家小五金店里才有。
一进屋,先摸黑换了拖鞋,才四下摸索着,按开了客厅里所有的灯。
乔奉天买的房子,房贷还没还完,面积也很是窄小。只是心细手勤如乔奉天,把家整理的还算处处整洁妥帖。
乔奉天好种花草,就在客厅里支了个原木色的多层花架。伺了油润革质的龟背竹,叶片丰茂的橡皮树,和打着橘红碎蕊的君子兰。绿萝好活,就摆了十七八盆,文竹瞧着文雅,就也伺了三四株。
修枝剪叶,播阳洒水,这是乔奉天除了理发店的生意外,每天的必修课。
既是消遣,也是托付。至于是谁托付谁,一言一词,还不能说讲清楚。
乔奉天摘了围领,往喷壶里接了点清水。拧紧了盖子,往龟背竹的厚叶上,仔仔细细地喷洒着。心里反复浮想着曾姐的那番欲言又止似的话。
吕知春是偷跑出家的,三年前,谁都没告诉。
曾姐说她是二婚,吕知春父亲去世的颇早,于是十五岁就带着他改了嫁。二婚的丈夫是个审计厅朝九晚五的公务员,勤勉本分,老实话少。对吕知春,虽不能说的上视如己出,但也的的确确是上了心的。
十五岁的吕知春,比之身边的同龄人,更要敏感多思,不善言辞。人是单薄纤细,心也是玲珑易碎,思绪繁多。曾姐说起吕知春当时的异样时,鼻尖泛粉,手指微颤。既显得吞吞吐吐,又情不自禁地浮出满脸的抱歉愧疚。
“九春那个孩子,喜欢男孩子,我都知道,可他又想不开,又害怕,谁都不告诉,憋心里,就成天耷拉着张脸……”
一句简单的陈述,不由得让乔奉天忆起了自己当年的一番失措迷惘。
“当时,还是他继父发现的。他继父脑子死,不活络,是个传统的不能再传统的男人了。就……就一下子闹得一家上下鸡飞狗跳……”
打也打,骂也骂。不问吕知春难不难过,害不害怕,也丝毫不在意各中因由,且当头就是一阵雷霆暴雨似的责难与毒打。两人试图以最极端的方式,去扭转一件在源头根本上,就不具备可逆性的事。
“眼看着我们九春,越来越不爱说话,成绩也越来越差,我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成天由着他后爸打……”女人谈及这里,终于还是没忍住地捂了嘴。
往后的繁琐描述,囊概出大纲,几乎与乔奉天的想象无异。排山倒海的打骂推波助澜,最终将矛盾激化向顶峰。既企图在沉默中爆发,但又惮于在沉默中灭亡,折中的抗议手段——吕知春偷了家里不多的几千现金,溜上了南下的火车。
“我和他后爸一直在找,一直在找,一有点儿线索就抓着不放,可每回都是扑个空……喜欢男孩怎么了,这么多年任谁也想通了,什么东西能比自己孩子安安生生待在身边更重要……”
听曾姐这么些年马不停蹄寻找的意思,利南是吕知春辗转的不知第几个城市。十六岁的少年,也就这么在流浪中,悄无声息的成了年。
乔奉天去厨房热了杯牛奶,听窗外噼里啪啦又是一阵挂炮的动响。
平心而论,乔奉天并不把吕知春的遭遇当成一件能给人生画上背景色的故事,说穿了,充其量就是集《家有儿女》。只不过事件周期被反复拉长了,才显得曲折而冗长了罢了。
乔奉天窝在沙发里咽了口牛奶,把外套蒙在脸上,微微合上了虚浮的眼皮。辗转奔波了一天,劳心费神,过个年比不过年还不痛快。
乔奉天和杜冬让女人先找旅社住下来,说等给吕知春先打一剂预防针,在再安排你们见面。
小孩子中二期的事儿,总得大人帮着解决了才行。
第15章
雨雪拖拽来了寒流,搡着温度一路直降,干脆利落地破了冰点。初四的利南,又是一场纷扬大雪,天地都是连成一片的茫茫浓白。
从窗处远眺,目及的方正景象,如同一幅疏落的巨大素描。
吕知春欣然接受了乔奉天的邀约,语气里满含的那副欢欣期待,把乔奉天心里那根“罪恶”的弦拨的不住“铮铮”作响。
你还小,我是为你好。
挂了电话,乔奉天倚着窗子,在心里这么静静默读了三遍。
见面的地点约在市中,广视大厦一楼的丽枫广场,a座的ain。因为广场南边,坐落了一庄晚清李姓名臣的祖宅故居,是利南标志性的旅游景点之一,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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