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赐听着脑中不由想到那个拒人千里面容如冰的高大男人,那般的漠然冷冽的气度,仿佛天塌地陷亦色不变,他也会对一个人这般温柔吗?
正觉不可思议那头又听蘼芜不屑一顾道:“仁至义尽又如何,到头来不一样被忘本负义狼心狗肺。”
这个事儿当时已入门的缃苔倒是知晓了,重新忆起也有些唏嘘:“没想到沈苑休竟会忽然对秋长老下手,他拖着人从水部出来的时候,我亲眼看着他刺得后两剑,加上之前的那一剑,一共三剑,剑剑穿肠破肚,沈苑休是真下得去手……”
这话说得常嘉赐也有些意外,不禁向前方望去,找了一圈后,见秋暮望同样站在棺椁的角落,眉目一如往昔仿若三尺寒冰,除此之外又好似比平日多了些什么,深暗的,沉重的,像封了千年的冷潭,面上一片死水,内里漩涡暗涌,就要满溢。
“也亏得秋暮望命大,被这厮刺了又劫走,失踪百日竟还能自个儿活着回来。”蘼芜又道。
“不错,不过我要是秋长老,再见这背信弃义之徒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可是秋长老竟然放任他又一回跑了。”缃苔讶然。
“你看看沈苑休那日被徐风派送回来的时候,谁都以为他命不久矣吧,所以我说惯会装可怜之人最是可恨。”蘼芜将话头又带了回来,“只盼这回门主能认清这些小人伎俩,不再轻信,让那些伪装欺瞒怀有异心之徒,一个不留!”
蘼芜和缃苔二人边说,常嘉赐边觉自她们那儿射来了两道怨怼的视线钉在自己的背上。
他正打算闪身躲远点,避开这无端波及时,忽听那头传来一声轻唤。
“——嘉赐。”
常嘉赐连忙抬头:“哎,师、师父,我在呢。”
东青鹤视线越过层层人群落到嘉赐的身上,幽幽道:“修真界有规矩落葬前要点安魂香,算是祝祷亡魂过黄泉入轮回可安稳顺遂……”
青溪到底是小厮,东青鹤这般作为已是破例,让他再给小厮上香,实在是有些不合适,其他长老也不合适,于是为表厚爱,这个事儿由东青鹤唯一的爱徒来做,作为恰当。
东青鹤说着,将符纸递了过去。
“就由你来诚心祝祷,送青溪去往极乐道吧,他在天上看见,也会欣悦的。”
常嘉赐对上师父清清淡淡,却带着十足穿透力的目光,微微一愣。
二人对视少顷,常嘉赐迈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符纸接了过来。
“是……”
来到香鼎边,嘉赐要去香烛那儿引火,却被东青鹤阻了。
“自己点。”
这个点火的口诀前两天嘉赐才学过,他该是会的,只是不知是否在那么多道注视下,尤其是不远处属于东青鹤的,格外坚实,让常嘉赐有些紧张,他竟捻了好几次都捻不起来,惹得一边传来不客气的嗤笑声。
直到东青鹤出声提点:“全神贯注,心无杂念。”
常嘉赐定下心神,引出了火。只是在将安魂符放入炉中时又险些烧到了手,幸而东门主及时将他的手掌拽了出来才免去一难。
感觉头顶上的打量又重了一份,常嘉赐立时赔罪。
“徒、徒儿鲁钝,请师父责怪……”
顿了一会儿,才响起东青鹤的声音:“罢了,你下去吧。”
常嘉赐喉头动了动,低低应了声:“是……”
第三十九章
花浮蹑手蹑脚地进了月部客居,刚小心地打开窗栏跳入幽暗的屋内,就被人一剑抵住了前胸。
看着前方已换上一身女装,头脸都被黑纱遮了个透彻的人,花浮勾唇一笑。
“还挺合适。”
沈苑休将剑又探进一分,剑尖隔着一层皮肤直顶着对方心脏,花浮却不躲不闪,仿佛料到他下不了手。
果然,半晌,沈苑休不甘的将剑甩到一旁,冷声问:“白日来此,若被发现,你多日辛苦隐匿可都要付诸流水。”
花浮仍是淡笑,眸色却沉凝而下:“我若再不赶紧来,那辛苦才是真要白费了。”
见沈苑休不懂,花浮也不多言,直接了当地问道:“如何寻那北斗七星命格之人?”
青溪刚死,二人原本说好待这阵风头过后再行动,沈苑休不知发生何事让花浮忽然之间焦急起来,不过他想到自己时日也是无多,早些开始也好。
于是袖摆一甩,桌案上的油灯便亮了起来,沈苑休竖起两指隔空在地上划动,半晌之后一个偌大的阵势出现在了面前。
“此乃我魔道上古北斗七星堪舆阵法,只要将修真者的生辰八字放入其中,若属北斗七星之命,阵眼便会往复闪烁。”
“可天下修真者何其多?若每个人的生辰八字都需摆放一试,这得要测到何年何月?”花浮不快道。
“不然你以为我何故至今未成?”沈苑休回道。
花浮皱眉:“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沈苑休想了想:“还有一个法子。”
“讲。”
沈苑休道:“将此阵绘入符纸中随身携带,若遇相似命格之人,两尺之内,符纸即燃。”
“这比方才那个更为差劲!”花浮生气,上一个只要用命格试,这一个还得自己亲身试,简直笑话。
“是你自己问的。”沈苑休冷面以对。
花浮想是吃过这东西的亏,瞧见阵势阵法之类的东西便天生不喜,自然也无钻研之心,他一番懊恼焦炙之后,目光重又落到沈苑休脸上,直直地逼视过去。
“我不信你苦寻多日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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