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竟然……都是阴谋…… 而且太子晃…… 他竟然…… 也参与其中……
高允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心如刀绞。
到如今,你只孑然一身。
第29章,国史案(中)
榱栋崩折、大厦将倾。
“停手吧……崔公。”
“停手吧……伯渊。”
“停手吧!崔浩!再这样下去……你会死啊!”
“你说什么?”他抬起头,明眸善昧、剪水盈盈,“你说陛下会杀我?”
“何止你一人?范阳卢氏、河东柳氏、太原郭氏——也就是你的三族,都会因此而遭受灭顶之灾!”
“不…… 陛下不会这样做的。”他垂下头,执笔的手微微发颤,“陛下他不会这样做的……”
“崔浩,你……”高允上前一把抓住他衣襟,将崔浩整个人向上提起,“事到如今,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他把你叫去西殿当众羞辱你,这分明就是在警告你!”激愤填膺,高允掰过崔浩的脸庞,强逼着他直视自己,“伯渊,为何你要这般深陷泥潭、一意孤行?你到底是中了什么魔咒?”
“不…… 不……”眼神离散,答非所问,“他这样做只是逼不得已……”泪光瞬间噙满眼眶,“他知道的,他知道我是为了他…… 他知道的…… ”他洁白的胴体渐渐滑出宽大的衣袍,露出斑斑紫红吻痕。
“这是什么?”高允掀开崔浩的衣服,瞪眼乍舌,而后面如死灰,“你…… 与他……你…… 你…… 是否…… 是否……”
答案昭然所示。
接连几次的重重打击,让高允终于崩溃软瘫,“荒唐!荒唐!!”高允饮恨吞声,“崔浩,你太荒唐了!!”
“伯渊,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只见他哽咽、抽噎,而后吞悲茹哭,“他是大魏的皇帝!他岂能坐视你僭越擅权?!他岂能容忍你威胁到他们宗室的基业?!你与他的那些卿卿我我在赫赫皇权面前…… 简直,简直……一文不值!!”
“一文不值…… ”断断续续、如泣如诉。良久,便不再听得他的歔欷。
“伯渊?”抚上他缟素般的脸颊,“你怎么了?你怎么了?”高允抱起崔浩,奋力拍打摇晃,“你快醒醒啊!来人,来人啊!”
已在病榻前守候了三天,崔浩却仍不见苏醒。
“司徒他……这是怎么了?”
“我家郎主像这今日般晕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侍从绞了绞浸润透热水的帕子,一遍遍得替崔浩擦去额上斗大的冷汗,“这些年他日夜积劳,身体越发孱弱。还有……”侍从停顿了一会,“我家郎主隔三差五得服用五石散,毒性堆积过多,以致性情大变。我多次见他时而低头不语、闷声缄默,时而向着墙角痴痴傻笑…… ”
“别说了…… 很快,很快他就能解脱了。”刺骨锥心、琐琐碎碎,高允不忍心再听闻下去,“再也没人能伤害到他了。”
三月,北魏军队昼夜围攻刘宋的悬瓠城,遭到了顽强的抵抗。短兵相接、激烈搏斗,双方将士均损失惨重。悬瓠将陷,刘宋举朝心急如焚、诚惶诚恐之际,只有刘宋文帝刘义隆与中兵参军柳元景两人气定神闲、咸淡自若。
四月,太武帝拓跋焘突然撤军,十三日,太武帝抵达平城。
“不用说了。”辞色俱厉,拓跋焘喝止了几位想要进言的鲜卑大臣。他独独望向拓跋晃,“太子,现在就去把你老师高允唤去偏殿候着,朕有话问他。”眼见拓跋焘正色厉言、俨然道貌,太子晃也只得唯诺照办,不敢有二言。
简单接风洗尘一番——其实就是洗了把脸、擦了把身子、换了件衣服、喝了几口羊奶,拓跋焘便匆匆赶往偏殿。一踏入门槛,便见到太子晃和高允二人,似乎已等候多时。拓跋焘鹰视虎步走向殿上,太子晃二人照例行礼下跪,佛狸却迟迟没有让他们两起身。
“抬头。”良久,拓跋焘终于开口。高允、拓跋晃二人缓缓举头,惟见佛狸正襟危坐、陵厉雄健、凛凛不可侵犯。
“太子,城东石碑是怎么回事?”
“启、启禀陛下…… 一切都是崔、崔浩的主意…… 和高侍郎没有关系……”
“那么和你有关系吗?”佛狸的语调阴森肃穆,仿佛来自地狱,“你是太子监国,没有你的允许,石碑是如何树起来的?”
“臣…… 臣……”太子晃吓得体若筛糠,浑身颤抖不已,“我、我……”
“启禀陛下,国书的大部分内容都是臣撰写的,崔司徒他事务繁忙……”
“我让你说话了吗?”
“臣死罪。”丝毫没有被这冷峻萧杀所震慑,佛狸只见高允俯首一拜,神色泰然,“臣所犯的罪行,是足以诛族的,不敢不如实禀报……”
“族株?”拓跋焘冷笑一声,“我先打你个三百鞭,再夷你的三族如何?”
“悉听尊便。”高允挺直身躯、仰头望天,“死亦何惧?”
“来人!”拓跋焘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给我捆下去!”
“不!”太子晃溘然而起,“陛下你天威浩荡,高允小臣惊慌失措是故无语伦次,请陛下不要和他多做计较!况且……”已不见之前的恐惧惊慌,太子晃的语调越发坚定,“这国书是崔浩写的,石碑是崔浩立的,父亲为何不找崔浩过来,而要迁怒于其他人?!”
“太子,国书是我写的!”高允斩钉截铁、不容置啄,“启禀陛下,太子一直以来很同情我的遭遇,所以想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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