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的脸,好像在说话。”元子攸笑道,“你那张脸在告诉我……你正在依靠它来苟全你自身的性命,苟全你祖先的基业。”
“好可悲……你好可悲……堂堂七尺男儿,能歌能吟,能骑能射……你好可悲……”
镜中人开始流泪。
“可你不觉得羞愧吗?”元子攸又笑道,“即便是你这张脸……也是靠你先辈给予。”以匕划镜,元子攸突然狠狠凿了下去,“你为什么不杀他!!”元子攸倏然暴怒,“你错失了多少次机会?!你为什么不他妈的杀他?!”
破碎镜中那千百只眼正怒视着他。
片刻,即日将返回晋阳的尔朱荣到达了寝宫。本想与元子攸作道别的他,瞥见背对自己凝视破镜,手里拿着匕首的元子攸,想到昨日与元彧那场过节,胸口不禁一闷。那是一种心脏骤停的感觉,不怎么痛,只是千倍苦楚而已。
“你干什么?”尔朱荣走上前去,语调依旧维持无异。
半晌,元子攸方才转过身来。望着尔朱荣,呆滞的目光忽复幽光。“我有话……想跟你说。”元子攸起身,晃晃荡荡走到尔朱荣跟前,喘着大气,“尔朱荣。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过几天就要离开洛阳了。”尔朱荣像是明白了什么,打断了他话语。望着元子攸的满面倦容,他又问道,“你怎么?一夜没睡吗。”
元子攸将头撇回去不理他。良久,他才开口,“你的手下在夜里骑着马横冲直撞到处乱闯,大吼大嚎犹如qín_shòu一般,叫人怎么睡觉?”
尔朱荣笑笑,坐到元子攸身边,“所以我说我过几天就回晋阳。”
“哼……”元子攸冷笑,“你为什么不明天就走?!”倏尔满面怒容,元子攸瞪着尔朱荣,“你为什么不现在就走?!”
微怔片刻,尔朱荣摊摊手,无奈苦笑,而后便是起身,将欲离开之际,元子攸突然从背后扑了上来。一把掐住尔朱荣的脖子,另一只手钳制住尔朱荣的双手,猝不及防的尔朱荣被元子攸用膝盖压在了地上。
“放手。”尔朱荣的语调出奇的冷静。元子攸充耳不闻。尔朱荣再厉声喝止几番。元子攸依旧充耳不闻。尔朱荣终于恼羞成怒,用力挣脱钳制,一个翻身便与元子攸扭打了起来。渐渐下风的元子攸在一个响亮耳光之后,瞬间软瘫陷地。提着元子攸的衣襟,暴怒正燃的双目盯梢着对方那双已然熄火的双眼,“你发什么疯?”又是一耳光煽了上去。粗暴的抽开元子攸的衣带,尔朱荣将他反绑在了铜柱上。
“等你清醒了,我再过来。”尔朱荣恶狠狠说道。踢开殿门,望着殿前体若筛糠的宦官宫娥,尔朱荣取出佩刀,随意抓起一个一刀便捅了下去,俄而扬长而去。
尔朱荣的警告正起作用——直到日薄西山,下人依旧皆不敢踏进寝殿半步,更不用说替今上至尊的元子攸松绑了。
尔朱荣再次来临。正着戎装,推开殿门,元子攸依然被反绑在铜柱上。尔朱荣走上前查看,元子攸似乎是睡着了。尔朱荣抽出短刀割开了衣带,元子攸醒了。
元子攸醒了。醒来后的他抬起头,双颊依然有些红肿,他望着尔朱荣,良久,道出了一个字。
“爹?”
尔朱荣目瞪口呆。他一直承认自己是迷恋元子攸的,迷恋的是那具年轻貌美的ròu_tǐ,迷恋那股无法释怀、无法淡忘、无法用任何言语表达的刺激与快感。他认为自己爱上的并不是元子攸,而仅是那具能够给予自己满足感躯壳。出于雄性本能,他告诉自己应当保护好它。但倘若元子攸与自己反目成仇,亦或甚至仅是不再能给予自己满足的时候,自己终将会离去。尔朱荣从不相信自己能够真正负担起一份爱情。
但那具年轻的ròu_tǐ,那具躯壳,不知不觉中,它吐出了一根叫作灵魂的丝线。触摸,包裹,编织,缠绕……你若因他轻盈纤细而不以为意,但当猛然惊醒时,他已然牢牢将你掌控……蜘蛛织网是为捕捉猎物,但绝对不是为了捕捉某只猎物。
而后,元子攸将头深深埋入了尔朱荣的怀中,磨蹭着他的胸膛,“对不起……一夜没睡。所以……”
“疼吗。”尔朱荣抚摸着元子攸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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