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没有,”狄坤说,“没听他提起过,他只说自己有个哥哥。”
哀乐的凄惨重音一下下敲到陈衍心里,他的防线一点点被轰碎。在所有人都哭过,甚至有些人已经哭完之后,陈衍忽然泪流满面。
狄坤拉了拉他的袖子,他低头看去,满眼泪水中看不清狄坤的脸,却清楚地知道他在为自己担忧。
“没事,”他说,“他跟我说过。”
他再次抬头看着那个脸色苍白的经纪人,喃喃自语:“他跟我说过的。”
啜泣和嚎啕连绵成高低起伏的一片,错落有致,为殡仪馆建起一片埋骨的长城。
一切结束以后陈衍嘱咐狄坤留在原地,自己走向单玉的经纪人。他脚底虚浮,甚至辨不清方向。
经纪人像对待所有致哀的人一样,对陈衍鞠了个躬,陈衍站在她面前,问:“单玉的父母呢?怎么没见到他们?”
他的声音好像不是从自己嘴里传来,而是从远方传来一样。
“你不知道吗?他的父母老早就去世了,他家里就他和他哥哥相依为命。”
“那……那他哥哥呢?”
“他哥哥,好像前不久也死了吧?他不太和我提这些。”
陈衍“哦”了一声,对她点点头。
他不知所以,像一只被操纵的木偶。
他麻木地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张包好的碟片,缓慢而慎重地交给经纪人。
第89章 89
“这是什么?”经纪人抚摸着那张碟片,疑惑到。
“单玉为什么自杀?”陈衍不答反问。
“他啊,其实一直心理状态都不好,病情时重时轻,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经纪人抹了抹眼泪,她的眼圈肿得似乎一碰就碎,“就忽然受不了了,做傻事……”
说着她又哭起来。
“如果我跟你说不是这样呢?”
经纪人忘了哭,愣愣地看着他。
“他和狄辉在一起的时候,遇到过一些……不好的事,然后他——”
陈衍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因为他看见了经纪人的眼睛,她的眼里有惊恐,还有退缩和畏惧。
“原来你知道。”陈衍呼出一口气,笑了笑,“那你也知道我给你的是什么吧?”
经纪人的嘴张张合合,咿咿呀呀,说不出话。
“你会去给他报仇吗?”他天真地问。
他长久得不到回答,自嘲道:“算了,我早知道的。”
他自顾自地说:“其实我没有打算让你去报仇,我只是觉得你该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你毕竟是他最亲的人。”
没等他伸出手,经纪人攥着那张碟片,仓促地后退几步,转身飞也似的离开了。
她走了一段路,发现陈衍没有追来,于是停下脚步,转身对他笑起来,笑容惨淡,声音发颤:“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小玉最要面子,如果他还在世,他也不会愿意自己以后被想起来,是因为这种录像。”
陈衍朝她走去,她警觉地保持着自己和陈衍之间的距离,然后从旁边的楼梯上了楼。
陈衍要跟着上去,却有保安过来让他止步。
他仍然没有回过神,直直朝里面走,保安皱了皱眉,伸出强健的胳膊把他拦在入口外。
于是他只能在大厅里徘徊,把这儿当迷宫一样兜转,却是一个看到出路反要避开的迷宫。
他多看单玉的照片一次,就多出一些对自己的拷问。单玉做过错事,但他顶多是一个急功近利的年轻人,何至于受这样的罪?这是不对等的,这种不平衡在陈衍心里越压越深,最终失去了重心,轰然倒地。
他看见齐安东穿着黑色大衣,神情肃然,他死死地盯着他,像要从厚重的衣服里看出他的真心。他到底是太薄情还是太聪明?他跟自己说心肠要硬,嘲笑自己轻易被宁致新的话打动,他似乎从来不会乱了阵脚。
如果是齐安东,单玉求他的时候他会怎么办?如果是他,能不能看出这个面目趋同的世界里谁是真情,谁是假意?
他浑浑噩噩待到天暗,甚至没发现狄坤早就不在附近。
陈衍到家楼下的时候韩天纵靠在一辆车上抽烟,烟雾缭绕。他师弟一派轻松,笑着说:“师哥,烫手的山芋还是早甩早好,以后不要再惦记了。”
显然他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韩天纵开车走了,陈衍楼下的监视也没有了,但陈衍一无所知,他木然上楼,木然坐下,滴水未进也不觉得饥饿。
直到齐安东给他打电话,焦急地问:“狄坤跟你在一起吗?”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天色变得快,惊雷一道道往人间打,陈衍伞也没拿,慌慌张张跑出门回到殡仪馆附近和齐安东一起找狄坤。
他们在大雨里淋了个透湿,狄坤连影子都没有半个。齐安东驱车去了狄坤的学校、狄坤的家,陈衍留在殡仪馆继续寻找,齐安东再回来的时候陈衍怀着希望看向他,他脸色难看地摇摇头,还是没有。
陈衍以为狄坤和齐安东在一起,是齐安东把他带来的,也会带他回去;齐安东以为狄坤和陈衍在一起,他们整场追悼会都形影不离。直到齐安东准备离开,才发现陈衍早就回家了,而狄坤没留消息给他——即使他和陈衍回去了,也不会不知会他一声。
齐安东坐在车里,陈衍站在车外,他浑身都是雨水,落汤鸡似的落魄。时间已近午夜,齐安东看着他的狼狈样子,烦躁地晃晃脑袋:“你先上车,送你回去。”
陈衍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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