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开韩闯的压制,黎湛气息不稳地问道:“你想干什麽?”
“呵呵……”同样气息不稳的韩闯,笑著退後了两步,重回灯光之下,“谁叫你赶走了我的同伴,我不过是在就地取材。”
黎湛的声音消失了,黑暗掩去了有关他的一切,韩闯什麽也看不见。
“好啦,我只是想让你闭嘴,没别的意思。”韩闯挠了挠头发,感到一点点烦躁不安。
没有人回应,仿佛那片漆黑中空无一物。
“阿湛!”
停车场内回荡著韩闯的声音,孤零零的有些赅人。
“叔叔说的事,我不会答应的。你叫他死了这条心吧!”像是赌气一般扔下这句话,韩闯上了车,绝尘而去。
亲一下又不会死人,何况黎湛是个男人,跟非礼挂不上钩吧!韩闯这麽自我安慰式地想著,心里却更加混乱。跟黎湛认识十几年,对他的感情多少有些察觉,可他是那个人的儿子,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去招惹他。
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见鬼!”韩闯忍不住低咒了一声。
直到再也看不见韩闯的车,黎湛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惨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血色。
10
初见韩闯那年,黎湛不过五岁,远远地看著那个粉嘟嘟的小娃娃被妈妈抱著怀里,好不羡慕。
再见面时,黎湛十二了,而韩闯已经永远失去了母亲。从不知道冷漠的父亲也会有温柔的一面,当他将失怙的韩闯抱在怀中小心安慰,黎湛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还记得第一次交谈的时候,韩闯对黎父表现强烈的占有欲,这彻底激怒了黎湛。於是,两个男生用最直接的方式决出了胜负。
韩闯打输了,却赢走了黎父更多的关爱;黎湛打赢了,却输掉了父亲对他的最後一点重视。
“你把衡叔叔让给我吧,反正他也不疼你。”
韩闯稚嫩的声音像一把尖利的锥子,狠狠地扎在黎湛的心头。年幼的他不知如何应对,终於忍不住哭泣。懂事起就没见过母亲的孩子,一直将父亲当成唯一的依靠,虽然彼此并不亲厚,可潜藏的感情仍在。他怎麽都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竟然能够如此轻易地占去父亲的全部关怀。被遗弃、被孤立的感觉,让尚未成年的黎湛心痛不已。
“你别哭呀!我爸说了,只有小女生才哭哭啼啼,爱哭的男生会长不高哦……衡叔叔要疼我,所以才没时间来疼你了,你不可以怪他……”
韩闯当时乱七八糟的安慰黎湛几乎全忘了,只有一句,让他始终记忆犹新。
“要不,以後我来疼你。只要你不哭,我就永远疼你,比衡叔叔都疼你,最最疼你。”
也许是被这诱人的提议说服了,也许是被韩闯天真的小脸迷惑了,总之,黎湛慢慢接纳了他,从磕磕碰碰到全然的信赖也不过短短数天。
随著时间的流逝,黎湛长成了少年,他的生活也在不知不觉中与韩闯的生活相重叠。当他发现自己的视线总是在追寻韩闯的一举一动时,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爱与不爱,只要看对方是不是在恰当的时间里让你心动而已。而韩闯,就是那个在恰好的时间里让黎湛心动的人。
从来没将那些世俗的道德枷锁放在眼里,爱上相同性别的韩闯对黎湛来完全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是……就在黎湛热切地注视著韩闯的同时,韩闯也在注视著另一个人,而他眼底的那份热切比黎湛投注在他身上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黎湛猛然间发现,那个发誓永远疼他的人,还没爱上他就先爱上了别人。那个人,是父亲,也是情敌。
早晨八点,仍在赖床中的韩闯最终被执著的敲门声给拉了起来。
“谁!”带著床气的声音十分不悦。
“阿闯吗?我是衡叔,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啊?!等等──”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慌慌张张地整理了仪容,再三确定自己没什麽不妥之後,韩闯深吸了一口气,假装从容地打开了房门。
“衡叔。”
“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瞥了一眼凌乱的床褥,韩闯使劲地摇了摇头,说:“早就起来了,正打算让佣人上来收拾。”
招呼黎衡进房间坐下,韩闯点了一支烟,为自己定神。
“我是为了阿湛的事来的。”
吐了几个烟圈,韩闯貌似轻松地等待黎衡的下文。
“昆哥想让你接管广荣。”黎衡每说一句就看一看韩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掐熄手中的烟头,韩闯微笑著说:“阿湛昨晚跟我说了。”
“那你……”
“如果我不去,叔叔就会逼阿湛接手?”
黎衡没有回答,只是一脸期待地看著韩闯。
“我正打算等会儿去见叔叔,告诉他我会接手广荣。”
黎衡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後又不无担忧地说:“我知道你不想插手广荣的事,是我太自私了,只想到自己的儿子,你……”
“衡叔,”打断黎衡的话,韩闯再次点了一支烟,接著把目光从他的身上挪开,“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办到的,我不会让阿湛再踏回黑道。”
“可是,却把你卷了进来。”黎衡满脸歉意。
韩闯回过头,冲黎衡安抚地笑了笑,说:“我是韩家唯一的男孙,广荣自然要由我来接,没什麽卷不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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