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陆说,“你偏不要呀。”
任良本来很精明,气得狠了,一时转不过这个弯,又皱着眉头问,“你说什么?”
关陆就讲明了:董事长多疑,那边这回坑任良,是成也多疑,败也多疑。如果这策划到把烂摊子扔任良身上就见好就收,任良只能咬牙硬背。可太子爷太缺德,要任良咬牙硬背之余还不得不对他鞠躬致谢,做得太过分,就给任良留了翻盘的机会。
所以任良要高调谢绝他的援手。只有这样,董事长才会派他信得过的人去查丰邬的状况,主动权才能掌握在任良手里。到那一步,怎样补上漏洞,怎样把丰邬扭亏为盈,办得好,是任良的功;久不见效,就成了那边的压力。
任良一点即通,关陆又说,告诉你个好消息,钟工那边搞定了。我说,现在先把你的真面目隐藏好,等上了船再交底。
任良斯斯文文挂他电话,“这不用你说。”
这部分任良找关陆合计的事,被关陆跳过了。他向魏南透露的是,借任良的手对王琦做的一个推动。
说来很巧,任良要挖的钟工在新设立的波兰办事处负责,说动他申请调职,波兰那边的位置就空了。王琦刚好在国际事业部,而且他还是tkk收购案的参与者之一。
这不是最好的安排,却是关陆判断力范围内能给出的最好的建议。王琦接受了这份挑战,或者说,邀请。在异国他乡,他可以远离家庭纠纷,做出自己的成绩。苏优也同时面对一个考验,从中学到怎样坚持,怎样相守。
关陆吃完苹果,懒得走动,手肘撑着台面,要把果核往垃圾箱里扔。在瞄准中,手臂蓦地被魏南扶住。他回过头,原来之前重心后落,差点压到伤口。
魏南的手垫在他前臂下,关陆不得已,起身去就垃圾桶,说,苏优王琦,现在想想,不是不可能。
苏优和王琦——他们也许犯错,但是他们都年轻。
关陆也交给魏南一个答案。与这个爱情故事的男女主人公相比,他当然不能厚着脸皮再说年轻,然而对曾经下定的决心,他并不后悔。
把一切交给时间,让时间验证。反正人人都有一死,智慧与情感都是有限的,把一切交给时间,是中庸,也是一种勇气。
剩下的,是怎么跟苏邕夫妇交代。
魏南难得有幽默感,给关陆指点迷津,曰,送礼。关陆一想,此外还能有什么高招,提着东西上门请罪吧。
关陆感叹,“又是一笔钱。”
他那声里有三分诚意,魏南提醒他,去储藏室看看。
关陆当即下去一趟。他以往买的不少东西都在储藏室堆着,有烟有酒。他好一通开箱查盒,翻到最后,找出一柄藏刀。关陆就悟了。魏南这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前两年,关陆和苏邕去了次西藏。办完公事,多出一下午。还真是缘分,稍微逛逛,苏邕一眼相中这把藏刀,当即打电话请示太座。
没想到太座劝他,你们行程那么紧,哪来得及。意思是不同意。苏总唯有望刀兴叹,愤愤而归,白白遂了关陆的意。关陆一面假情假意地宽慰苏总,一面不声不响地自己把那长刀收了。他闷声发大财,正得意呢,刀才到手,不知怎么就碍了魏南的眼。
兵者,凶器也。魏南是不会容忍这么个兵者凶器堂而皇之地摆在他家的。不满一周,关陆那刀便暂时被放置在储藏室;一暂时,关陆这会儿算算,暂了两年。要不是魏南提醒他来看,他都忘了这回事。
不过想起来又怎么样,关陆摸了摸那刀,他还真得承认,送这个给苏邕再合适不过。把新仇旧恨都吸引到他身上,苏优和王琦可不就能逃出生天了。
关陆自我挣扎一番,只能深呼吸,认了。
关陆把藏刀装盒子里,带上三楼,放衣橱里。他打开衣柜门,装领带、腕表的浅抽屉被分成若干小格。某一格里,多出一只真皮的小盒,字标相当低调。他拿起盒子打开看,里面是一副袖扣。和魏南常用的属于同品牌,不同系列。
魏南有时会为他置办一、两样小物,最初是笔,也有过领带。谈不上贵重,但精致、熨帖而周到,在适当的时候出现,给关陆一种错觉,好像魏南在为他料理生活锁务。
这回的袖扣更像是一个安抚,轻巧地弥补他重遇心头爱,又面临割爱之痛。关陆啧一声,关上柜门,下到一楼,看见魏南闲下来了,在读一本书。
冬日的阳光不刺眼,照在茶几上。魏南放下书,转向关陆,他没说话,关陆也没说话。
关陆绕过沙发,坐在魏南对面。眼神交汇之后,关陆笑了。他从茶几上捡起书看封面,说我刚才真搜肠刮肚地想,有没有什么,啊,诗书名句,来形容这情形。
他想语不惊人死不休,到最后也不过想起那首毫无新意的,终日错错碎梦间,偷得浮生半日闲。
浮生偷闲也就半日。第二天,关陆赶在午饭前去了苏家。
苏家开着门,蒋美愿客客气气地请工人师傅搬杜鹃进门。杜鹃是花农掐着年关养的,正当花期,三大盆,每盆里有粉有红,烂漫一片,如云蒸霞蔚。
有人帮着搬红茶花,花有碗口大,能挡住脸,蒋美愿又隔着外面玄关和客厅间一道嵌玻璃的木门,觉得这人身形熟悉。她向外抬头,人家在院子里把花一放,叫了声嫂子,居然是关陆。
关陆第一句问,“老哥不在吧?”
得到答复,一大早的,苏总能去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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