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歌全不理采于他,侧首去衔了壶自倒了茶水喝起来,气的那人火冒三丈,又无可奈何。他却不知,慕容歌身上的绳子,还是由慕容歌自己攥在一处才没有松开来的。
“那人被抓回来了?在哪里?”那先前与醉鬼一同围视午罗被打的男子走了进来,下塌的眼显得倦怠而腮处浅杂的须显出那邋遢。慕容歌不动声色的打量那人,见他走近,甩头丢了口中的茶杯,轻一用力起了身来,迎面对向那人,不躁不惊。
“……你就是早上那人?”那男子阴沉着声音问道。
“你就是常家那位‘大人’?”慕容歌则同是问着,于那眼中,波澜不惊。
“大人?啊,他们给的戏称。”常许人似乎想了下说道,那倦慵无神的眼如同将死的鱼般枯惨而毫无生意,“说来,你不畏惧么?‘大人’——什么的。”
“有何可惧?”冷言相对,慕倾墨看着那常许人,而他背了身去幽幽踱步,去了堂上坐下,靠在那处,抬手支了脑袋。
“就是,那个了——有权有势,为所欲为——比如,在这里杀了你,也不会有谁知道。”
“私囚私刑都是罪过,更何况伤杀。”
“那又怎么样。”他取壶,直倒在嘴里,水流声与吞咽之声同起,让慕容歌忽觉得有些作呕,“我只是请你来玩玩而已。玩玩什么的,伤亡一类,在所难免啊。你说是吗,重昌。”
一阵跺得地摇的脚步声传来,进了这处的,竟是个可谓彪形大汉之人。那建硕非是寻常,高大的身形与体态更非慕景域内所能见得的。
慕容歌骤然凝了眉头。那双空茫的眼同是毫无生机,他手缚铁链,许是那重量让他微俯些身,虽是这样,犹需得慕容歌去仰视。而他颈侧一片烙红引得慕容歌目光,慕容歌眯了眼去看,只见那烙印之下还隐着层图纹,所绘样式,却是——
“桓连!”
慕容歌忽转身如似质问一般的喝说,“他身上是桓连罡狜族狂兽之纹,你手下为何会有这样的人?!”
“哦——是么。”常许人长长感叹,却毫无感染,“我还想,那烙铁盖住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你竟能认得,哦,这就是博学么——”
慕容歌咬了牙,真生得愤怒。他自是认得,他回宫之初桓连来犯时,桓连中一只队伍,便尽是被缚锁链训如奴隶一般的罡狜族人。非只那时,还有之前,种种事情,让他极为愤怒于对桓连卑族的轻慢歧视利用之情,而眼前,又是这样一个慕景之人,不知从何收来了他,许多念想转过,慕容歌神色愈加沉重。
“你是从何处寻来的他,说!——”
“寻?他是什么东西,要我费力气。不过是个丧家之犬叫我捡了来罢了。”常许人说着,沉沉哼了声,抬眼,看向慕容歌和那唤作重昌之人,厌厌摆了手,“开始吧,重昌。你今晚的饭食,就由他来帮你定下吧。”
重昌那目光升至常某,缓缓落在慕倾墨身上,默默的看了他许久,伸了手去,却是就要碰在慕容歌身上时,门外骚动骤起,而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先是冲进了堂来,便是戈木和午罗。
“常家之人听令——遵奉国法,以欺凌百姓依财霸势伤杀抢掠之罪、家财贾道不明之罪、胁迫威压官府之罪,及——冒犯我朝崇元景皇之罪,将尔等归案查处!”
戈木撩起衣襟单膝而拜,那气势,吓得午罗一惊,也拜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野之外不必多礼。”松了手,那绳稀稀索索的落了地上,慕容歌不理常府其他之人,只伸手握在重昌手上,如似坚定,转身,于来此俯跪臣子、和那渐渐睁了眼的常某之前,难得威严的厉声说令。
“即刻查封常府,由理狱速速查实常府之事后,收其勉强所得,整理日来其收刮来源尽数以其家产还齐,依律惩处入狱;此地官府执任者知罪不报治理不周,惩其官降一级,罚去一年薪禄,留职察看,视其行事再做安排——另,此人乃桓连罡狜族人,此地官府解其束缚后详查因由,如有惩治刑罚减半,由此地官府派人将之送回桓连。一切处理四日之内上尽数报不得延误,如有拖漫,必以严惩!”
那下臣之中几个当地官府之人都摄出一身冷汗,忙惶惶的叩拜了身,颤颤应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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