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住了很久,可是……”简双珏一时间也组织不好语言了,“可是我们毕竟是分房睡啊……”
冉玚笑着解释:“其实开两间房也不是完全不行,我只是怕离得远了,万一出事,没办法第一时间保护你。我也说了,这地方鱼龙混杂,凡事还是要留些心眼为好。你若是真不愿意跟我一起,我可以不睡,或者打地铺,总之不会碍你事就是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慌忙摆手,生怕老板误会了什么,“我……我只是从小到大,都没跟别人一起睡过,即便是我母亲,或者父亲……”
冉玚知道他家里的事,却很少听他提起。看见他有些落寞的神情,不禁轻轻叹气,伸手在他头顶揉了揉,“不是还有我吗?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你也成年了,总会离开父母的。”
“我知道的,老板……”
“别再胡思乱想了。你早上也没吃什么,现在一定饿了,我们下去吃饭吧。”
吃过午饭,冉玚问他需不需要休息一下,他说不用,二人便由接引人员引导着,前往地下一层的赌石场。
赌石场被划分为了abcd四个区域,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在四下走动,寻找入眼的翡翠原石,挑选鉴别,甚至有人已经掏完钱准备开石了。冉玚从他们中间经过,默不作声,只轻轻摇了摇头。
“老板,”简双珏紧紧跟在他身后,“这四个区域里摆放的原石,有差别吗?”
“没有。因为翡翠原石这种东西,目前还没有任何精密的仪器,能够隔着皮壳鉴别出里面东西的好坏,所以这些原石,都是随机摆放的,每个区域都可能开出好玉,也都可能出现没有玉的石头。”
他边说边走,视线在周围架台摆放的原石上略过,“双珏,你知道历史上最著名的一次赌石,是什么吗?”
“啊?”简双珏被他突然的问题问蒙了,老板这是在考自己知识掌握得扎不扎实?可是他给的资料上也没有涉及赌石方面的啊,叫他怎么猜……
“仔细想想,你一定知道的。”冉玚并不心急,循循善诱道,“那块石头并不是翡翠,却非常出名。”
简双珏绞尽脑汁,老板都这么说了,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不知道啊。想了半天,正无奈要摇头说不,却突然灵光一闪,道:“老板,你说的莫不是和氏璧?”
冉玚顿了脚步,回身看他,目光有几分赞赏,“没错,就是和氏璧。”
他说罢继续领着简双珏往前走,从b区走到了a区,“卞和,应该是最成功的赌石人,即使没有人相信他,还被砍去双腿,可他始终坚信自己的判断无误。正因如此,才有了和氏璧这样一块闻名千载的古玉。”
“要是我,估计早就放弃了……”简双珏喃喃自语,“老板,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真正爱玉的人,是绝对不允许玉的价值被掩藏的,即使奉上自己的一切,也一定要让它现于天日。”
也许……他和老板一样,都把玉,当作了自己的生命吧。
不知不觉走了神,没留意到老板突然停下脚步,结结实实就撞了上去。十分尴尬地抬起头,刚想说抱歉,却见他似乎完全没感觉似的,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拍了拍一个人的肩膀。
那个人简双珏并不认识,他好像也并不认识冉玚,茫然转身:“你是……”
冉玚打量他一番,略一沉吟,道:“打扰了。请问……你姓陈吗?”
那人十分惊讶,“我是姓陈,你怎么会知道?”
“那你……认识陈隐秋吗?”
赌石(二)
民国,云南腾冲。
一位年轻的客人坐在客栈一层的大堂里,挑选的是最靠近窗子的那一桌。他身着一袭淡青长袍,下摆处绣着竹的暗纹,衬得他整个人,如同他面前的清茶一般淡雅。
他捧起茶盏,浅抿轻呷,捧杯的手也如同上好的玉器。黑发有些长,过了耳。他长出一口气,缓缓闭眼,茶的热气熏得人暖洋洋的。
其他客人的交谈声,悉数落入他的耳中。
“哎,你听说了没有,段氏赌行最近又进了一批翡翠原石,估摸着这两天就要摆场开赌呢。”
“可不是吗,没发现这几天来这住店的人变多了吗?这么小一家客栈,要不是因为离得近,谁来啊。”
“是哦,这地方虽然破,却是离赌行最近最合适的住处了。哎!小二,来壶酒!”
青袍的年轻客人听着他们的谈话,缓缓睁开了眼,推开木质的窗子,正对着这小客栈的那栋建筑,便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段氏赌行”。
那楼建得十分气派,门前高挂着一块大匾,上面龙飞凤舞“赌行”二字,写得大气磅礴,潇洒非凡。
类似的赌行在腾冲不止一家,而段氏赌行是目前最大的、出玉品质最高的。这种赌行赌的不是金银财物,而专门赌翡翠,亦称“赌石”。
这也正是他此行来的目的。
他收回目光,店小二已经给那桌客人添了酒。又听他们谈论道:
“还有一件事,听说这次的原石里可有好多棘手料,连寸家人都不敢轻易下赌开石,这才拿到赌行让外人去赌。”
“寸家都不敢开,那还有谁敢开?我看这次的石头八成是悬了,别到时候无人问津,那可就亏大了。”
“要不……我们去碰碰运气?要真没人要,我们没准能低价收几个,万一能开出好玉……”
最先说话那个摆了摆手,嗤笑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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