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回过神,齐翊墨已经走到他的前面。
兵士恼恨自己失态,慌忙跟上去,带着齐翊墨往前走。
齐翊墨慢慢往前,这是他的皇宫,他自然是熟悉无比。只是与往日不一样,回廊两旁,皆守卫着强悍将士。如此严密的守卫,宫人就算是想图谋不轨,也会在第一时间被解决。
并没有走多久,就到了那间奢华的厅堂。
柱子和墙壁上包着金箔,雕栏式样是顶尖工匠花费数月时间手工雕刻。这是照吕冀的要求所制。原本属于皇帝的宴厅,却是由吕冀在这里大宴宾客。
但此时,奢侈宴厅又换了主人。
里面传来了阵阵喧嚣声。相比于外面兵士的严肃,这里面的,则露出豪放将士个性,大声敬酒的,激烈划拳的,更有甚者,议论此番得胜后如何在京城享福的,声如洪钟,闯入耳帘。
兵士带着齐翊墨停在门口,他几乎有些同情这位安静得吓人的皇帝。说是皇帝,其实只怕还不如寻常百姓。
但齐翊墨并没有畏惧,只在门口立了片刻,便走进了大厅。
最上方的位置依旧空着,上面也摆满了珍馐佳肴。陆续有人看见一身黄袍的齐翊墨,往这边看来。
“小皇帝来了。”
这样的念叨声此起彼伏。很快,众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往台上走的齐翊墨身上。
周围慢慢安静下来。待到齐翊墨站在座位前,正视台下将士,台下是窒息一般的安静。
大家早已知晓,吕冀手下的几个傀儡皇帝都极年轻。这个齐翊墨年纪尤为小,据说刚刚才满十六岁。
在场兵士却已是壮年男子,长了齐翊墨几岁,而且因为常年在外奔波,较一般人更为成熟。而在皇宫这个温室里长大的齐翊墨,愈发被人当做小孩。
但此刻的齐翊墨,完全击毁了大家心中的成见。
早闻齐氏皇族出美人。
只是,大家实在无法将那个传说中的傀儡少帝,与面前这个静若幽兰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大家对齐翊墨的印象是,奸臣吕冀手下的傀儡。年方十六,安静毫无主张,任吕冀在朝堂上胡作非为。大家只觉得他,就是个胆小怕事毫无主见的孩子。
但齐翊墨现在的沉稳镇定,与传说中那个懦弱无主见的人完全扯不上边。
此刻齐翊墨给人的感觉,就是沉静。
就像静谧的湖水,无波无浪。
他并不怯懦胆小,但大家也忽然理解,为什么他可以在跋扈的吕冀手下安稳当着皇帝。因为这样一种沉静,里面没有半点对于权势的渴望。
而更令大家惊讶的是,齐翊墨是一个美人。
如玉的脸庞,就像是夜空的星辰,散发着淡淡光辉,深深刻印在人心里。
养着齐翊墨,大约就像是养着一个花瓶,不会有害,反而让人赏心悦目。
台下渐渐喧闹起来。议论声越来越响,渐渐掩盖了宫廷乐师的丝竹声。
一个脸上有狭长疤痕的兵士嘟哝,“我还以为这小皇帝是个畏畏缩缩的人,但看起来不像啊。”
另一个早已喝了三四杯酒的兵士,“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疤痕兵士说,“能在吕冀手下活着么久,也算他不容易了。听说有一个傀儡皇帝,只在吕冀手下当了一天皇帝,就秘密被吕冀处理了。登基的诏书只颁发了一天,就又颁发皇帝病殁的诏书,一切就像是笑话。”
另一个兵士插话道,“这齐氏皇族不就是个笑话么?”
醉酒士兵道,“等到封将军登基了,那才是真正天下大一统——”
刚说到一半,友人就忙捂住他的嘴,制止他发酒疯。醉酒士兵恼怒被堵住嘴,呜呜直叫,用尽力气,才道,“你干什么?”
友人怒道,“你才是疯了,这样的话也能随便说?!”
“这难道不是么?老子我只接受封将军当皇帝,吕冀那样的奸臣和这种乳臭未干的毛头,我才不会接受。”
“你再说一遍,我就不客气了。”
友人怒瞪双眼。
封将军称帝的野心,在军中已不是秘密。而且众将士,也只支持封凌天称帝。但是现在诸侯称雄,草率称帝,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就算要称帝,也需要有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这个理由,以军师陈文贤和封凌天自己去操作,并不会太困难。
但是下属这样堂而皇之地宣扬,绝不是什么好事。
醉酒兵士清醒了一点点,也意识道自己失误,只避而不谈,继续倒了一大碗美酒,“好,好,算我失误,咱们不谈别的,就喝酒。”他将一大碗美酒一饮而尽,又道,“娘的,打了这么久的仗,是该让老子好好享受一下。”
友人还谨慎地盯着醉酒兵士。
醉酒兵士搭上他的肩,笑道,“你这家伙,少紧绷着了。别跟我说这酒你不嘴馋。”
友人还僵硬着,但美酒诱人,挣扎几番,终于还是仰起头,一饮而尽。美酒下肚,忍不住赞叹,“好酒,真是好酒。”
这边兵士喝得热闹,热闹沸腾。
他们从草根百姓开始,击杀贪官污吏,组建以封凌天为核心的军队,一路征战杀伐,确实已有疲惫。而即使进了京城,大家亦不曾松懈。而且因为封凌天治军严谨,绝不容许将士骚扰平民,毁坏城市。大家也都严守规矩。但守了规矩,吃苦的就是自己。而眼前这个宴会,实在是难得的放松。
所以,大家尽情享受这难得的美酒佳肴。
在士兵的右前方,坐着封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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