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朝,看皇帝阴郁悲戚的脸色,一众大臣惺惺作态的挤出几滴眼泪。崔小侯低眉叹口气,人事如此,你我皆不如意,回头看看,原来不如意者甚多,管他山呼万岁覆手天下,胸腔里脑袋里都是一样的玩意儿。
皇帝懒懒地挥手,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上前说半个字,有事的也说没事。
紫衫红袍依次散去,崔小侯敛着眉走出来,黑云低垂,天雨欲摧,三三两两的臣子有些聚在一起咬耳朵,见崔小侯过来就转过身客气地笑笑。
崔小侯随意勾了勾嘴角侧身让过,耳朵耷拉着无心他们的言语。其实再听还不是一样,无非皇家后宫的事儿,皇帝死了几个儿子反倒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百姓们没资格知道,可大臣们也一样热衷,倒像是街坊间流传的妄言,越隐秘就越勾得起心底那点儿兴致。
刚到了宫门口便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崔小侯苦笑,媚骨的秋雨扑在额上发间,伸出手去拂,便沾了一手温润的水渍。
青衫湿透,倒没那么浪漫,湿透的不是青衫,是一袭绯衣。枉将眉眼做轻佻,是这繁华叫你误会?或者常着青衣白衣是否更好?素淡的颜色素淡的心,倒是能离你近一些,管叫那繁华一层层剥落,到最后也是帘卷西风,留下的徒有空白。
可惜了,我着何衣你也不信,倒是弄这些浮夸片羽作甚。
袖袍一甩步入雨里,刚走两步便看见那谁执了把雨伞倚在路旁,伞面落水,一滴一滴再归于地上小流。低垂的伞面晕了模糊的眉眼,崔小侯走过去挑起伞面看他,水滴顺着颊边滚落。
他一晃眼身体微颤,伸手去抹自己颊边的雨水,大概蒙蒙烟雨里,这一点水汽晕在脸上,他便当做是泪。
“流年。”崔小侯出声轻唤,那声音沾肩带发铺过去,再一丝一缕掺在雨幕里。
“碰巧路过而已。”流年的声线低沉,伴着雨水织在伞面的**。一抬头,眼神刚碰在一起,他便别首躲开。
嗯,碰巧路过,碰巧路过。崔小侯笑开了眉眼,伸手去扯他衣摆。触手还是这风里温润的冰凉,呵,碰巧路过,偏这衣摆上还残留着独驻风中的余韵。
崔小侯没言语,伸手去捞他擎伞的手,连指尖都是冰凉的。身体贴上去和他挨得更近,他却没察觉一样继续往前走,鞋底在青石板路上踏出悠远的节奏。
一张伞下一双人,何必还要贪心不足,回头见他晕着水气的侧脸,在昏暗的天光里似乎微微团着一笼微光。身形偏了他便靠过来,一把伞往自己这边偏了又偏,还要装作毫不在意无动于衷。
忽然伸手去捉他一侧的肩膀,二人并行而立,他停了一下便扭过头来。眉梢挑起。
“有事?”
话刚出口还未散开便被堵在口里,归家的小巷空旷而寂寥,一把伞落地,溅起不大不小的水花。
一双人,流年背抵着矮墙,低垂下的睫毛还挂着晶亮的水珠。房檐上额水流和缓,一滴一滴串成慵懒迷离的珠帘,近景远物都晕在水汽里越来越朦胧。一张脸贴上来,带着柔和的温度,在唇畔厮磨。
崔小侯挑着眼角,微抬起头轻吻流年嘴角,带着雨天特有的湿湿的凉意。一次又一次地浅尝辄止,衣衫湿透,伞骨弥烟,歪在一旁倒像是忠实的看客。
哧??只一声低不可闻的嗤笑,再把伞拿起来,宽大的伞面转来转去,斜飞出一串水珠,大大小小全汇进雨幕无根。
“走了,回家。”再伸手去扯他衣角,略低的身形还需抬头去看他隽秀挺拔的眉眼。
他亦无话,也不低头看自己,又是一伞一双人,越去越远。
雨下的大街空空荡荡,行色匆匆的行人走过了不少,卖伞的小哥收了最后一把伞准备回家,牵着娇滴滴的媳妇冲进雨幕。
忘舒抬头望望天,依旧是厚云低垂,没有要停的意思。连买把伞都没有赶上,自嘲地叹口气,抱臂站在檐下,耷拉着眼睑看雨珠一串一串连在房顶和地面之间。
“那个,顾公子。”这轻唤声音很低,却猛然间惊了忘舒回头。一把旧伞缓缓扬起,露出一张简单到朴素的脸。
“许公子。”忘舒抬眼回礼,看着这个曾救过自己一命的小画家,耳朵涨的通红,拿伞的指节都慢慢凸起。
“我们,我们一起走,可好?”看那耳朵上的红晕渐渐弥漫到前面颊上,画家的声音本就又低又小,晕开来在雨声里便低不可闻,可忘舒还是听见了。
“那就多谢了。”忘舒抬头直望进他眼里,他忙低了睫毛要躲,却似是挣扎了半天也犹豫着望过来。
弹了弹衣摆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两根琴弦一盘墨,裹在怀里小心翼翼的,莫要弄湿了才好。抬脚正要往雨幕里走,身后的画家依旧怔在原地。
“怎的不走?”忘舒回头,他便猝不及防收回目光,伸手过来像要牵他衣袖,犹犹豫豫二进一退。
好容易一咬唇把手伸过来,却是拂开他肩上的发丝,捏起一只断翅的飞虫。
“嗯,谢谢你啊。”忘舒见他局促,不禁笑的眉眼儿弯弯,却没想到他越笑他便越是局促。
“没事,走吧。”他终于一边往前走一边伸手来扯忘舒衣袖,雨天路滑,一个不稳脚下趔趄便握住忘舒手腕。
瘦,这回心下的第一个感觉竟不是怯,食指拇指各合上一个关节还握的松松垮垮。
冷,第二个感觉,他没想到身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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