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太后顿了顿,笑了一笑,眼神却是没有什么温度的,“先帝一生决断,姐姐也是脂粉中的英雄,不像哀家是个不好与人决绝的性子……皇帝的脾气青出于蓝,到底还是与哀家不同。”
李承祚听出太后的不悦,更知多说多错,干脆闭口不言。
太后也没有要他说出个是非曲直的意思,没听到回应,也不见气恼,只是轻咳了两声,见李承祚面带忧色地凑近来,一举手止住了李承祚要为自己顺气的动作:“你是哀家带大的,可如今,哀家也看不懂皇帝了……”
李承祚桃花眼中神色一顿,眉头微皱:“母后何出此言?”
“宋贵妃。”太后不动声色地向后倚了一倚,“皇帝何时认识的她?”
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李承祚一时语塞。
和宋璎珞的相识的过程,牵扯着李承祚年少时候“不务正业”的那一段破事。
他生为太子,自小众星捧月万众瞩目着长大,可从小目睹的是后宫林妃与皇后那不声不响的争斗,听得是大道理说了一筐也找不到一条出路的“满腹诗书”。至交故友自然也是一个没有,左右的牵绊,不过一个和他同样还是半大孩子的蒋溪竹——那时他已懂事,明确的知道,在自己羽翼不丰的时候,所表现出的任何情感都会是负累,如果左右都是沉重,他宁愿自己一个人来担。
前些日子,蒋溪竹不搭理他,李承祚回想这些年月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在蒋溪竹面前粉饰太平的……以至于粉抹地太多,卸去伪装之后的那张脸,只会让蒋溪竹觉得陌生,皇帝选择性的拿此事当玉米地里的棒子,一撅一扔,就当掰过了,纯粹过个手瘾。
说到底,对于这种情况,即使他贵为皇帝也并没有多好的办法,很多东西他不能宣之于口,很多东西也需要他自己去体会去摸索。
就比如,人人都在说,天下是他的,可却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天下”这个东西本身,到底是什么。
那时候他不肯在军中老老实实攒些阅历军功,偏偏选择了欺上瞒下地跑了出去,要去见识见识只闻其名未见其实的“江湖”,这一见,心就野了……
然而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熊孩子往事,对太后和盘托出,显然是不合适的。
李承祚顿了一顿,刚想胡编个“才子佳人”的恶俗故事将太后糊弄过去,就见太后难得非常凌厉地瞪了他一眼,仿佛预见了他即将到来的胡说八道一样:“皇帝!哀家久居深宫,但不是老糊涂!”
李承祚:“……”
知子莫若母,更别提太后不是亲娘胜似亲娘。
李承祚迟疑了一下,认命的只能实话实说,却仍然话留三分点到即止:“她是国师故友之徒。”
国师就是子虚道长——如今的武当掌门、李承祚武学上真正的师父;也是不知怎么被契丹人抓住了、如今作为“塞外偶遇的贵客”,被契丹人拿来跟李承祚讨价还价的那个倒霉鬼,兼是非头子。
此人作死的本事自认天下第二,普天之下没人敢认第一,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居然能让李承祚这专给别人添麻烦的倒霉皇帝想起来都头疼。
太后自然对这号人物有了解,当初此人受封国师的时候,李承祚还专门来请过太后懿旨,彼时太后对此人印象颇佳——此牛鼻子不做叫花子的时候很像那么个意思,换身道袍就是仙风道骨,极有世外高人淡漠红尘的味道,更兼配了一根三寸不烂之舌,专门口吐莲花,直哄得太后心花怒放。
而如今这点儿好印象,终于被各种各样的幺蛾子消磨的七七八八,隔着原本和老道士八竿子打不着的宋贵妃,和越来越“行为不端”的皇帝李承祚,国师早就原地化成了一个行走的“不靠谱”。
严格论起来此事还真跟子虚没多大关系,纯粹是李承祚糊弄不过去随手抓了个便宜人在太后面前顶缸,亏得子虚此时还被契丹人扣着,否则爬也要爬到太后宫门外,哭着喊上无数声“冤枉”。
但是说二百个后悔也抹不开曾经“金口玉言”说出去的面子,太后叹了一声,有几分不情愿道:“既是这样,哀家也不细究了,如今后宫无主,贵妃当为表率,往后还是安分些……”
太后话音未落,原本候在外面伺候的宫人来报:“太后,蒋夫人进宫了。”
太后闻言点点头,命请进来,随后挥退了宫人。
李承祚察言观色:“母后,儿子晚些再来向您请安。”
“记得哀家刚才说的。”太后嘱咐了一句,心知不便再多说了,无可奈何地放李承祚去,却又不甘心地叫住了他,“皇帝,万事有缘法,成事在天,善恶生杀却在人,有些事可为,有些事可纵,皇帝要分清楚。”
太后不知是话里有话,还是当真久居深宫,嘴边挂的都是“道法自然”“无量天尊”,突然似是而非地说出这么一句,却歪打正着地触动了李承祚内心那秘而不宣的不安分。
李承祚定了一定,眼里的敷衍与不耐烦都烟消云散,一双桃花眸深邃若三千桃花潭水:“儿子,谨遵母后教诲。”
他说完起身一拜,大步而去,几步之间,人已经在宫门之外。
李承祚出了太后寝宫,堵在心里的一口气却怎么也舒不出来,他原地站了一会儿,刚想摆驾去宋璎珞宫里耍耍威风,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宋璎珞此时不在宫里——宋小姐日理万机,此刻正
喜欢朕就是喜欢丞相请大家收藏:(m.7dshu.com),七度中文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