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祚在她身后行如鬼魅地闪了过来,他的动作太快了,他周身的戾气也太重了,许三娘根本看不清他是如何在全无反应时间内如此迅速地拦住他的去路的。
“啧……”李承祚微不可查叹了一声,眼中那原本只是懒散的神色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就全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厉的冰寒,万丈桃花在他眼中纷纷而落,每一片凄美翩然的花瓣都化作了闪着寒光的刀锋,醉人却危险。
“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她听见李承祚的声音近在咫尺却渺若天涯,“朕有一个弱点确实不假,但是你们凭什么认为,朕把他放在所有人都看的见的地方是为了让你们取而要挟的呢?”
许三娘一愣,手下的剑锋再也跟不上原本的节奏,被李承祚快如闪电的身形晃了眼,当胸一掌明明看的见却避无可避,她竟然是先感到了身躯落地的巨响,随后是胸腹之间喷涌而出的鲜血,最后才是那一掌重击之下毫不留情的疼痛……
李承祚的面容居高临下的出现在她仰视的上方。
他还是笑着的,回眸之间桃花眼中带来的那一丝温柔转眼成冰:“朕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他即使在危机四伏之中,也能全然无忧……朕并不觉得你们能懂……上路吧……”
她看见李承祚的手如鹰爪一般厉然而下,缓缓闭上了眼睛,却听背后那个清雅的声音匆匆而至。
“住手!”那个声音有几分慌忙,却仍然坚定道,“手下留人!凤凰金钏……我想起她是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出门约饭,晚上再见,么么哒。
第59章
远处丝竹余音绕梁, 琴声与琵琶都隐隐有了疲倦之意, 晚来风月融融,露华与轻纱都拂去了诗酒铸就的梦与晚霞, 新蝉之声阵阵, 熏人的暖风吹过沉烟的水帐,帘外远处苍穹雷声闷闷,天光未明之际,仿佛酝酿着一场迷茫的烟雨。
眼边儿还糊着眼屎的老道士被李承祚这逆徒连拉带扯地从一场安眠中拖醒, 颇有几分起床气,嘴里没好话地嘟嘟囔囔, 十万个不情愿地推开了蒋溪竹的客房门, 一抬头, 整个人都愣了, 一甩手飞快地关上了卧房门, 整个人中了风一样地指着屋内安坐地人抖啊抖, 眼神儿满屋扫了一圈儿, 也没有人来给他个明白。
李承祚衣衫半敞, 不好好穿也不好好脱,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大惊小怪的道士, 半边儿身子慵懒地倚在榻上,唇角勾着一点儿意味不明的浅笑, 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把很接地气的蒲扇,无师自通地为坐在不远处的蒋溪竹扇风。
蒋溪竹拢好了衣服收整了长发,正襟坐在屋内的竹椅上, 与对面一行黑衣的女子相顾而坐,唯一的不同是他全无束缚,而那女子不知被哪个不知怜香惜玉出手极黑的扭成了五花大绑的姿势——正是嘴角带了血迹,却神志仍然清醒的许三娘。
子虚道长心疼地简直要犯了心脏病,“哎哟”叫了一声就要上前为三娘解去一身束缚,不知何时站在黑暗里的耶律真“嘡啷”一刀挡了老道士的去路,冷言冷语地像座盛夏里的冰雕:“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有。”
子虚道长:“……”
这气氛确实不对,子虚道长一双看惯了红尘的眼睛终于落到了许三娘的穿着上,愣了一愣,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事出有因,顿时如大姑娘出阁一般扭捏地堵了门口儿,识趣儿地不出声了。
蒋溪竹坐在灯下,背灯和月就着窗棱之荫,映出他修竹一般挺拔的身姿与谦谦如玉的侧影,脸颊有一分不知是因为夏日燥热还是因为什么而起的红晕,许久退不下去。
他双手交叠在胸前互相揉搓,仿佛不知将话从何说起,半晌才抬起那一副俊雅的容颜与对面的许三娘直视。
“一别经年……夫人在京居住之时我年纪尚幼,我母舅丰城侯与夫人叔公政见不和,两家相交多有龃龉,因此往来不多,一见之下没有想起,还望见谅,只是夫人……如何沦落至此。”
许三娘闻言一怔,像是被人陡然揭开了经年蒙尘的旧事,复又仔细瞧了瞧蒋溪竹温润的眉眼,像是没有瞧出像谁,有几分不知是遗憾还是疑惑地皱了皱眉,复又看了看旁边不发一言的李承祚,才恍然大悟,言语低低:“你是……蒋家的公子。”
蒋溪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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