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太子,一举一动都是世人瞩目的焦点,从小就被教导如何坐立起行才符合他太子的高贵身份,吃饭用膳同样也有一套严格的规章仪制,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已经渗透进他的灵魂,与他这个人融为一体了,日常生活中自然而然就会照章去做。
但是,梓桐觉得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在他人看来却未必,尤其是在有强烈反差对比的情况下,因此,即便他觉得刚才自己的吃相并不怎么合乎规范,但与众山贼相比,依然可以算得上斯文优雅堪称楷模。
梓桐想要说点什么,但想了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说我一直吃饭都很好看,你原来没注意到是你的问题?或者,说我原来吃饭是不好看,但从今以后就会好看了?想想都有些恶寒。
杜清明本来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哪里不对,但看梓桐有些不自然地垂着头,原本苍白的脸颊难得泛出一抹淡淡的红晕,顿时也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两人诡异的相对无言了片刻,还是杜清明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子童,你睡一会儿午觉吧,哥哥先出去了。”
梓桐低低“嗯”了一声。
杜清明便拿着空碗出去了,反手掩好房门。
梓桐这才舒了一口气躺了下来,抬手摸了摸脸,只觉得热得有些不正常,像前两天发烧一般。心里不由着恼,不过是听了一句干巴巴的表扬么,至于激动成这样?真是莫明其妙!
他愤愤然地把被子一掀,蒙头睡大觉。
……
也许是吐啊吐的就习惯了,过了十来天后,梓桐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与众山贼同桌共食了。为免如第一日那样由于“吃饭的样子很好看”而引起不必要的瞩目和围观,梓桐之后再进餐时便刻意表现得粗俗了一些。
当然,粗俗也只是相对而言,他不可能像山贼们那样去抓去抢,去拿着海碗拼酒,去踩着凳子脸红脖子粗地划拳,只是把动作幅度适当放大了些罢了。
这段时间日子算是过得风平浪静,梓桐也勉强适应了山寨的生活。
他每日的作息规律而简单,早上睡到卯时自然醒,用过早点后练功;日中时吃午饭,饭后午休半个时辰;下午起来后接着练功,到酉时吃晚饭;晚饭后通常还会打座吐纳一个时辰,最后洗漱了亥时睡觉。
现在没有人再逼着他读书做功课,也没人对他提出什么苛刻要求,虽然练功很辛苦,但却是他自觉自愿的,心情较之从前在宫里还开朗了些。而且,由于他武艺进步神速,得到了包括杜大虎和李兰花在内的所有虎威寨山贼的一致夸赞,令他颇有成就感,因为这些夸赞是他用自己的头脑和汗水换来的,是对他,而非杜子童的肯定——这是梓桐最为在意的一点。
另一方面,众山贼虽然粗俗不堪,但相处久了梓桐就发现这些人基本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根本不会拐弯抹角,如果忽略他们的种种恶形恶状,打起交道来还是比较容易的,至少不会比原来在宫中应付那些曲意逢迎心怀叵测之辈更加耗费心神精力。
这些日子里山贼们也没什么动作,勤快的时候就去练武场上练功切磋打打闹闹,犯懒的时候关起门来睡大觉,无聊了就扎堆吹牛打屁胡侃,内容大都围绕女人进行,互相吹嘘自己的神勇和往日的辉煌战绩。梓桐对此嗤之以鼻,敬而远之。除了早逝的娘,女人对于十二岁的他而言,总是与阴谋,灾祸,交易、争斗等阴暗面相挂钩,根本体会不到多少美好之处。至于李兰花这个母夜叉,梓桐根本就没把她当女人看。
这便是重生以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梓桐对虎威寨的全部了解和认识了,比他最初想象的要平和简单得多。到后来他甚至有些恍惚了,这虎威寨,其实是个粗糙低俗版的世外桃源吧?
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这个念头有多么荒谬错误了。
这一天午后,梓桐睡完午觉醒来发觉山寨里很安静,往日满山寨随处晃悠的山贼们一个都不见,连杜清明都没见到踪影。只有杜大虎和李兰花不知为的什么又在屋里吵了起来,传出稀里哗啦丁里当啷一阵乱响,后来嘈杂声小了下去,又响起暧昧的喘息和尖叫声。
梓桐一听便知那对狗男女在屋里干什么勾当,当下满头黑线地走远了,自己一个人在练武场最边上的角落里闷头练功。
太阳要落山的时候,也到了开晚饭的时候,梓桐正在场边擦汗休息,张小姜跑过来说道:“天都快黑了,怎么那帮短命的家伙还不回来。二少,要不你问问两位当家的要不要现在开饭?”
梓桐不答反问:“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么?”
张小姜不假思索道:“当然,下山做买卖去了呗。”
梓桐顿时有个不好的预感,皱眉道:“什么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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