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艰难地跨出了木桶,侯爷仍旧盯著我看,我下意识地道:「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侯爷一怔,神色茫然,接著脸却倏地泛起一层薄红,目光慌乱,无措间又几乎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我看到他的神情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麽补救。说起来,或许是跟小桥待在一起久了,连我也染上了他那个疯疯癫癫乱说话的习惯,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误交损友,害人不浅。
左思右想,我乾笑了一声,「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侯爷不必介怀。」
侯爷没说话,却沉默地背过身去,我连忙趁著这个机会穿好衣衫。过了片刻,我忽然想起一事,这个疑问已经埋在我心中许久了,实在是相当好奇,「侯爷,你假扮威北侯已经有好几年了,数年之间都没有人察觉此事?」
「没有。为什麽这麽问?」
先前我与小桥也讨论过这件事,小桥猜测侯爷一定是用了什麽人皮面具之类的江湖伎俩,我则倾向於化妆,还为此下了不小的赌注,虽然现下侯府内赵公子的银两还有小桥的私房钱大抵都被抄家充公了,但我还是想知道真相。
「侯爷这张脸可是假的?」
他诧异地回过头,似乎有些愠怒,「不是。」
「你本来就长这个样子?那又是怎麽假扮侯爷的?」我吃了一惊。
「我与威北侯是未出五服的亲戚,长得亦有几分相像……」侯爷说到这里,微微眯起眼,似乎有些戒备,「你问这个做什麽。」
「没什麽,只是随便问问。」我连忙道。
原来这张脸是真的啊。
我想著这件事,在床上躺下。侯爷为了防备我逃走,坚持与我共睡一床,我也只好听他的话,深夜时试图下床,但还是失败了。他似乎是睡迷糊了,以为我要逃跑,死死地搂著我,完全不肯放手,但却连眼睛都没睁开,显然根本没清醒,天知道我只是口渴了想去喝点茶水。
不知不觉,我也跟著睡著了。
在开始赶路半个月後的某天,侯爷大清早地便出了一趟门,我醒来时,恰好瞧见他进了房门,手上捏著一小张纸片,神情纠结茫然,过了片刻,他将那张纸片递给了我,我看了一眼,顿时怔住了。
dear hao,
i arrived in luoyang t is fine.
do not are, and e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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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小桥写来的信,不知何故用了英文。
难怪侯爷会用那麽纠结的目光看信,因为他根本看不懂。
而且,除了小桥之外,也不会有人故意使用英文,还用这种歪歪扭扭的字迹写信了吧,这样一来,倒是免去了作假的可能性。要是写来的信是以端整的楷书写成,那连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一定不是小桥亲笔所写。
「这是什麽?暗号?」侯爷在一旁问道。
我没有回答,收起了纸片,对著侯爷正色道:「侯爷多虑了,只是些鬼画符罢了。」
随著时日过去,我与侯爷愈发接近北方,再加上冬日将至,到了後来,我们不得不披上厚厚的裘衣才能上路,我问了几次,侯爷都没告诉我目的地究竟是哪里,到了後来的某日,我们在某个小镇上停下了脚步,还停留了几天,侯爷似乎是在等著什麽人,我也不以为意,反正不干我的事。
直到侯爷要见的人来了,我才知道自己搞错了。
那人身影清癯,眉目端正,长得跟赵公子活脱脱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对方是比赵公子还要早二十年出厂的版本,所以显得较为苍老;这分明就是赵公子的亲爹,赵翰林赵大人。
「孽子!还不下来!」他冰冷地斥责道,转头又对侯爷略一颔首,平静道:「见过二公子。」
侯爷起身,瞥了我一眼,与赵翰林打了个招呼,迳自出门去了。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要说谁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人,赵翰林排第二,没人可以排第一。从侯爷与夫人等人的侧面描述看来,此人最为忠君爱国,又一心拥护正统,甚至不惜让自己儿子以那种方式入了侯府,可惜的是,从我穿越以来,脑海中的记忆全都是模模糊糊的,而且只有些许清晰片段,只知道赵翰林性情严厉,若是一个不好,我很有可能会在赵翰林面前露馅。
我赶紧从床上下来,强自镇定地一笑,「爹……」
他定定凝视著我,直到瞧得我都有些毛骨悚然,才施施然坐下,「二公子带你来此,是我的主意。二公子信中所言,是你猜出了他们的谋划,是也不是?」
我点了点头,又赶紧摇头,一声都不敢吭,大气都不敢出。
「我从不知道,你竟是这样机灵的孩子。」赵翰林淡淡道,「二公子来信时,我不免心中生疑;你薄有文采,少有才名,只是向来不通世事俗务,对朝廷之事也没多大兴趣,镇日浸淫於书香当中,又是怎麽猜出二公子身份的?」
「爹……」我有些慌张。
「文清从来不会露出这副模样,也不会叫我爹。他对我既怕且惧,从来只叫一声老爷。」赵翰林眸色转暗,森然道:「你究竟是何人?」
不管问出这句话的是谁,即使是侯爷、夫人或者当朝皇帝,我都不会说出真话。可是现在,提问的人是与这具身体血缘相系的人,是赵文清亲生的父亲,我实在没办法随便说些假话胡乱混过去。
在我尽量委婉含蓄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次,把自己描述成一个莫名其妙上了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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