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哭笑不得:“不知道我是谁就敢喝我给你的水,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程小天这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里。回忆起晕倒前的那一场争吵,沉闷的骨骼撞击后碎裂的声音,浓稠滴落鲜红的血液。
立刻紧张道:“居,居彬呢?”
男人不紧不慢地反问他:“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晕倒吗?连续几天吃生冷刺身,饮食作息紊乱,当天又滴米未进,诱发了急性阑尾炎,再晚送一步,”男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我这辈子都没办法见到你一眼啦。”
程小天还是一迭声地问:“居彬呢?”
男人无奈道:“你多关心关心自己好不好,居彬他好得很,能跑能跳,不然哪有力气把你抱上救护车。”
程小天心里猛地一跳:“居,居彬送我来的?他的手怎么样,有没有事?”
男人酸溜溜道:“一会儿他来了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我说哪有亲眼看见来得实在。”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不疾不徐推开了,程小天一抬头,正看见抱着换洗衣物的居彬。
居彬的眼睛对上程小天的,心头突突一跳,不知为什么退后了一步,随即垂下眼,走了进来。
程小天向来藏不住心思,急切地看着居彬,想要他说点什么,或者给他一些表情也好。
可居彬就是不看他,把折叠好的衣物轻轻放在床脚,侧过脸对那男人道:“多谢。”
男人哼哼唧唧地站起来:“我又没说是免费照看,一笔一笔我都记在账上呢。得了,你来了就好,我哥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了,怀疑我借机翘班,我得过去了,再晚又得听他骂人了。”
居彬点点头,送他出去。
一分钟后回到房间,迟疑了一会儿,在病床旁坐了下来,接过程小天空了的水杯,慢慢地拿起保温瓶给他续水。
程小天眼巴巴地看着居彬,没话找话:“刚才……那是谁?”
居彬眼睛一眨不眨,专注地看着水杯:“我的大学同学,陈锦征,大学时和我一起学设计的。我刚才回家去取衣服,就拜托他来看护你一会儿。”
程小天接过水杯,食指碰触到居彬温凉的手背,心尖颤抖了一下,险些连水杯都拿不稳:“……我没见过他。”
“他接手家里的公司,最近才回国。”
“也是做服装设计的吗?”
“是,但是他负责生意这一块比较多,”居彬碰了碰杯壁,“有点烫,要不要晾一会儿再喝?”
程小天呆呆地看着居彬,看他俊朗的五官轮廓,完美的下颌,颀长的脖颈,然后是……
用白色纱布包裹得肿胀不堪的右手。
程小天心头突突一跳,慌忙应道:“好,好的。”
居彬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没说什么。掩了掩,站起身来,把水杯放到阳台上,等它慢慢晾温。
“那个……”程小天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道,“你的手……”
“没事,”居彬迅速地说,“医生说只是小伤,很快就会康复。”
程小天不知所措道:“那天……”
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了。
陈锦征大大咧咧走了进来:“医生让我问你们,可不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一个阑尾炎手术真的不至于在高级病房住满一个月的。”
居彬微微低下头,询问地看向程小天。
程小天慌忙点点头:“普通病房就可以了!不用这么麻烦的。”
居彬转头对陈锦征道:“那就转吧,”顿了顿道,“你不是要去公司,怎么又回来了。”
陈锦征耸耸肩:“在门口碰到医生,就被命令来传话喽。”
程小天看着交谈的两人,张着嘴巴却插不进话。
第一次有了一种轻微的被忽视的、惶惶然的感觉。
第10章
程小天住的普通病房里一共四张床,程小天的床在病房东侧靠墙的位置,左手边是一个腿上打着石膏的老阿姨,听说是在超市抢购特价鸡蛋时被人群挤到楼梯旁,不慎摔伤的。
老阿姨姓赵,为人颇为热情,程小天来的第一天就被这位赵阿姨逼迫着喝了五六杯水。
“阑尾炎嘛,我知道,年轻的时候老早得过,可有经验。你每天喝一茶瓶开水,不消五六天就能下床走地了。”
程小天挺感激这位赵阿姨的热心肠,虽然觉得吃不消,但还是被软劝着灌了整整一下午的开水。
居彬下了班到医院来,看到的就是程小天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憋得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模样。
“怎么不喊护士?”居彬皱着眉,微微弯腰在病床前蹲下,转过身去,“上来。”
程小天觉得有点丢脸,但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要面子的时候,在护士帮助下伏到居彬背上,脸埋在温热的脖颈间,低声嘟哝道:“护士……都是女的。”
要么就是被扶着去洗手间,要么就是护士拿小便盆进来,无论哪种程小天都不好意思去做。
居彬不再言语。把他背到洗手间隔间里,侧放着坐在坐便器上以便于抱起。
居彬栓上门,犹豫了一下:“自己站得起来吗。”
程小天动了一下,立刻疼得冷汗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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