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却一片空白,些微的茫然。
挂掉手机,铃声却突然急促地又响了起来。
这次是刚认识不满二十四小时的缪森打来的,声音里有哭腔:“我钱没带够,被堵在酒吧了,你,你能不能来接一下我……”
程小天翻出抽屉里全部的现金,立刻赶了过去。
缪森给的地址是一个偏僻的酒吧,程小天听着里面躁狂剁地的音乐声,有些怯意,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人,全部都人,全部都是男人。
半裸的,啤酒从头顶倒灌的,筋肉分明的,脑满肠肥的,纤细白皙的,言语暧昧的,搂在一起接吻的,甚至直接在沙发上滚倒的,各种各样的男人。
程小天抬脚就想离开,却被人从背后热情地揽住了脖子:“你来啦。”
语气轻松,甚至称得上惬意悠闲,全没了方才电话里的紧张急迫和无助。
程小天转过身,看着眼线浓重得几乎已经看不清睫毛的缪森:“刚才, 是你打电话给我?”
“不然呢,”缪森不客气地从他怀里抽走一半的现金,扬手塞到身后的男人怀里,“喏,一千三,我不是说我今天晚上肯定能还给你,你xx急个龟毛啊。”
那人哼了一声,忽然伸出手在缪森胸前凸起处狠拧了一下,借着涌动的人流怪笑着窜远了。
缪森痛得当场弯下了腰,立刻又拔脚追了上去。
程小天捧着剩下的一半现金,木楞楞地站在人流涌动的人群中,四面八方射来的都是肆无忌惮打量的目光,一道道像是利刃,在程小天身上剜出一道又一道血口子。
正茫然无措、进退不得之际,身后忽然伸出一双手护着他往出口挤出去。
程小天跌跌撞撞的,忽然就到了门口,大片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程小天立刻如获至宝地张开嘴大口吸气。
像是劫后余生,又像是重生。
转过身想要道谢,在抬眼看到那人笑吟吟的模样的那一刻诧异地叫了出来。
“陈锦征?!”
不知道为什么,陈锦征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尴尬。
清咳两声后说:“程小天你这么晚来这儿干什么。”
“我朋友说钱不够,在店里遇到了麻烦,我就过来了……”
“你朋友呢?”
“不知道……刚才还在,现在不知道哪里去了……”
陈锦征扶额道:“居彬怎么没跟着你过来?”
程小天声音低落下去,小声道:“他今天在公司,一天都没有回来……”
陈锦征挑了挑眉,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旋即笑开了:“到我家去坐坐?”
程小天想了想,摇摇头:“太晚了,会打扰到你。”
陈锦征笑容满面道:“不打扰不打扰,我家里又没其他人,不用拘束的。”
程小天还是坚持地说:“我朋友没事了,我也该回去了。谢谢你今天救我出来,我明天请你吃饭。”
陈锦征并不强求,拐弯抹角打迂回战:“这样,附近我知道有几家挺好吃的粤菜店,你出来都出来了,不如吃个晚饭?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程小天晚上吃的那点速食面早在胃里消化了个一干二净,犹豫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粤菜馆也是类似于居彬最常去的私房菜馆,人少,菜色偏清淡,服务生动作细致,上菜也比平常的饭店要慢一些。
程小天抿了一口墨绿色茶杯里的大麦茶,差点被大麦茶的怪味儿呛得吐出来,看了看对面翻菜单的陈锦征,还是忍着不适咽了下去。
“你那朋友,”陈锦征瞧着他说,“居彬知道吗。”
程小天摇摇头:“今天去咖啡馆上班第一天刚认识的同事,居彬还不知道。”
陈锦征目瞪口呆:“才认识第一天你就借钱给人家?!”
程小天说:“他听上去处境很危险……”
陈锦征边摇头边叹气:“你居然能平安无事活到这么大,真是奇迹。”
程小天问他:“你今天晚上为什么会在那里?喝酒吗。”
陈锦征有些一言难尽地望着他:“你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酒吧?”
“gay吧,”陈锦征干脆利落地说,“男同性恋liè_yàn约炮的地方。你那个同事,肯定也是喜欢男人的。”
程小天有点发蒙。
他和居彬虽然很久以前就开始同居,但是其实对于“同性恋”这样的身份定义没有太过清楚的认识。他喜欢居彬,第一眼纯粹是觉得他好看。但是从前上学的时候,其实也会觉得身边的女同学长得好看,想要亲近。这样的喜欢并不拘囿于性别,居彬也从来没向他解释过男人之间的恋情其实并不那么普遍和为人接受。
程父知道他想包养一个男服装设计师的时候倒是打过他的。只是刚打了一棍子,程母就扬声哭了起来,扑上来搂着他,按着他的头教他认错。
程小天乖乖地跪下认错,可是等抬起头来,还是坚持地说,我喜欢他呢。
程父管教他整整三个月,三个月里程小天被关在家里,禁止出去见居彬,三个月就瘦得脱了形。其实他并非有意想绝食来抗议威胁,只是他本来就瘦,肠胃不好,心情低落些自然就容易生病。
后来是程母实在心疼得受不了了,偷偷将程小天放了出去。
居彬见到瘦得脱形的程小天,惊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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