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过这世上还有他这么一个异类,不但能复活别人,还能复活自己呢?
周围的空间波动得越发厉害了,楮墨对这种波动似乎十分敏感,焦躁地在崇云脚下转来转去,想要去咬他的袍脚把人从原地拖走,但是又不敢。它虽然很喜欢楚逍,但对崇云却有一种天然的畏惧,这是一种小动物的直觉。
崇云弯下腰,将在自己脚边转来转去的小毛团提了起来,塞到小弟子的怀里,尔后身形一晃,从雕像底座上下来,瞬间退出去数十步,在雪地中站定。
天空中又开始纷纷扬扬地落下鹅毛大雪,楮墨窝在楚逍怀里,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自己喜欢的小人的脸,雪花一点也没有沾到他们身上,每到离他们还有几寸的时候,就被看不见的罩子弹开。
楚逍被它舔了一脸口水也没像之前一样把小狼崽推开,因为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两个人,一只小毛团,只有专心致志地亲近主人的小狼楮墨才没有注意到扭曲的空气中出现的十来个人影。
这些都是通过了考验,抵达了核心区域的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身上都带着伤,只有小部分还毫发无损,但显然也承受了许多压力,精神完全不同轻易抵达了雕像下的崇云与楚逍这般好。
师徒二人远远地站在雪地中,看着这群突然出现在雕像周围的修士,这群修士也同样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站在数十步之外的两个人。崇云的修为之高,让他们忌惮,同样他怀中的楚逍修为之低,也让他们惊讶。即使是宗门长辈带后辈来秘境中历练,也没有来天仙墓的道理,这奇怪的二人组合是怎么回事?
讶异归讶异,他们也没有盯着人家看太久,因为在雕像之下,有一对比那雪地中的一大一小更奇怪的组合。
那是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活人一个死人。
在天仙墓里死人很常见,他们进来的时候总共有一百人,走到这里,剩下的就只有十来个。一般人都会选择埋葬同伴,或者直接将他们的尸体收在储物戒中,若是自己有命走出天仙墓,再将他们的尸身交还给他们的宗门或家人。
然而这个青年穿着一身染满血迹的蓝色锦衣,周身散发着森冷的杀气和暴烈的剑意,虽然只是洞虚前期的修为,却叫人不敢轻视。死去的女子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被青年当做珍宝一样抱在怀中,他的手臂犹如铁打铜铸一般,一刻也不曾把人放下。
可想而知,在这个白衣女子死去以后,蓝衣青年是如何将她抱在怀中,一步一步地走到这里来。他们或者是在女子死之前遭遇过拼杀,或者是在女子死之后,青年带着她不断从敌人剑下逃亡,但他始终没有放下她,更没有将她已经变冷的尸体收进储物戒里。
任谁都看得出,这是一对情人。
楚逍板着一张脸,看着那死去的白衣女子和蓝衣青年低头看她时眼底的伤痛,用稚气的声音说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小狼崽听不懂,不过这不妨碍它伸出舌头舔了舔小秀爷的脸:“嗷呜?”
楚逍面无表情地伸手把宠物推开——你是狼啊少年,你不是狗你造吗?
崇云看了小弟子一眼,知道他多半没有认出那是谁,也没追究他是从什么地方学来这样不合他年龄的诗句,只淡淡地道:“那是楚凌云。”
小秀爷瞪大了眼睛,三叔公?!
他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那蓝衣青年的脸,然后得出结论——
长得不像太爷爷,跟自己的爷爷倒是有三分像,挺帅,不愧是楚家人。
第二反应才是去看他怀里抱着的人,反复确认之后才跟记忆里最深的柔软触感对上号——截云城城主之女,陆星辰。楚逍感觉有点凌乱,为什么他觉得三叔公看她的眼神不像在看师尊,反倒像是在看三叔婆……
真是神雕侠侣既视感……
真人版师生恋,稍微有点刺激过头,尤其是在尿性发作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往里面带入以后,小秀爷表示自己要先缓一缓。
但话又说回来,这是他三叔公的师尊,为什么她跪下了,她徒弟反而还活着?
他的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罪魁祸首出现了。
清源宗宗主叶天元是返虚后期的高手,他一出现,周围的修士就忌惮地后退了几步,看这个身穿道袍的中年人走到那满身煞气的蓝衣青年面前。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那死去的白衣女子身上,尔后才发出一声冷笑,正气的面容在这冷笑中显得有些扭曲:“烂泥扶不上墙,陆家的丫头都拼着不要了这条命,将毕生修为给了你,你也不过从金丹后期变成了洞虚前期,最后还不是要死在我手上。”
脸上的表情永远是冷漠的叶恒昭抱着剑站到父亲身后,看着生机尽失的陆星辰,沉黑的眼底滑过一丝心痛。他恋慕陆星辰,但从未想过要强迫她,知晓她一颗心都系在了楚凌云身上,他也没有再强求。
只是他想放手,他的父亲却一直施压,在楚凌云得到天仙秘钥之后,更是想要对此子狠下杀手。叶恒昭担心父亲的举措会伤到陆星辰,所以一直跟随父亲左右,参与了这件他本不想参与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在这天仙墓中,陆星辰终究还是为楚凌云断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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